“又錯了哦,與謝野小姐。”他趁人不備,輕敲了下晶子的腦袋,“每時每刻有無數人離别或悲傷,但離别是因為曾經遇見過,悲傷也是因為曾經有過相當絢爛的幸福吧。”
“就像是,嗯……緣分雖短,但畢竟有過一回。”他微微擡眼,跟她對視,夜色把翠綠色的眼睛映得溫柔缱绻。
“怪不得。”晶子捂着嘴笑,微一挑眉。
“什麼?”
“社長跟我說,你之前在警察學校的時候把舍監的情史抖出來了,所以才被趕出來的。”
亂步聽了這話完全沒有一般人可能會表露出來的羞澀,他嘴角勾起,模樣有些狂妄不羁。
“我是不是很厲害?”
“是吧?”晶子已經習慣于順着他,就像習慣于相信他一樣。因為跟他和社長在一起的時候放松得就像整個人癱在棉花糖做的雲裡一樣,徹徹底底地放松了,她可以很自我地生活。
本來似乎世間滿是悲慘和遺憾。心上有着巨大裂縫的他們被親人、朋友丢在這世上獨自面對生活。但命運并沒那麼無情,給他們都留下了安身之所。
“對了,你好沒禮貌,記得叫我亂步前輩。”亂步擡手擺正自己帽子。
“好的,記住了,亂步前輩。”
“如果覺得害怕或者迷茫的話,就來找我吧。畢竟你算是我撿回來的後輩啊。”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是被社長帶回去的,他對我很好,那我理應把這樣的态度傳遞下去。而且我太聰明了,總要守護世界上其他的小笨蛋啊哈哈。”
他的笑聲很爽朗。
就算在冷風一吹的時候,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也還是很爽朗。
……
電車往前開,樹影在飛速倒退,才過了兩站,亂步就靠在晶子身上睡着了。
跟黏人的狡黠貓咪一樣,一點都推不開的,晶子完全放棄了,也靠過去,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還沒到站的時候,福澤谕吉早早地就等在那邊了,仔細觀察了每一個下車的人,愣是沒有等到亂步和晶子。
他趕忙上了車。
與他的焦急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兩個睡得正安穩的孩子,谕吉的眉目柔和了下來。
他輕拍他們的肩膀,等晶子和亂步起來後,把衣服披在他們的身上,佯怒道:“玩離家出走嗎?跟點心店老闆的兒子學的嗎?”
亂步嘟着嘴,委屈巴巴,晶子低着頭,被罵也覺得很溫暖。
飯店的老闆娘帶着孩子路過,立馬了解眼前的情況,她心裡正壓着火呢,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幫着社長說話:“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的!我家孩子也是,讀書不好好讀,就會和人家小姑娘拉拉小手,看看電影。”
老闆娘的兒子朝着晶子和亂步尴尬地吐了吐舌頭。
亂步歪了歪腦袋,眸間閃過一絲淩厲,表示“了解!”
老闆娘開始喋喋不休地講述自己育兒路上的艱辛,老闆娘的兒子悄悄地把耳塞遞到他倆手上。
弄到最後,社長反倒沒有話講了。
終于送走老闆娘後,三個人靜靜地走在回偵探社的路上,一個比一個疲憊。
估計是太累了,這次亂步甚至沒喊“無聊”或者“好累”。顯然,這趟旅途對他來說,還算舒适。
畢竟他不會像晶子一樣自我抑制,徒增煩惱,向來奉行“隻要我好,一切都好”的态度。
谕吉看着他們,莫名想起夏目老師的話,盡管用在這裡不一定貼切:鑽石隻能用鑽石來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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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吧,到夢中去。”風間千夏哼唱着年代久遠的歌曲,已經四十多歲的她靠着甜美的微笑展現出少女一般的風采。
這是晶子來到偵探社以來,第一次看到來委托調查的人。
“您是在二十幾年前就參加工作了嗎?”社長交握着雙手,柔聲道。
“哦差不多,大概我十七歲那年吧。剛好中學畢業的時候。”女子打扮得頗為秀雅,穿着簡單卻不落俗,“我上學早。”
“那确實有些年頭了……”他瞥了一眼亂步,想征詢他的态度。
亂步靠着椅背,把腿翹在桌子上,掏出口袋裡的汽水彈珠,舉到眼前,沒理他們,自言自語道:“這些顔色都不好看……上次那顆翠色的呢。”
“咳咳。”社長輕咳了幾聲。
亂步朝他們轉過腦袋,跳了下來,摸了摸下巴,觀察起那位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