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峰回路轉,獨獨樓還是找上了她。
“前任主人是你的什麼人?”
林死話一出口,便自覺多餘,又接上一句:“算了,這個與我無關。還是說說,你要我到巾帼堂幹什麼,還有這個巾帼堂是個什麼地方?”
“巾帼堂,隸屬刑獄司。刑獄司你知道的,是重大刑獄案件審理之地,而巾帼堂,是專辦女子案件的地方。”
“為讓你演得像個初入京的,我隻會告訴你刑獄司司正與巾帼堂主簿的名字,至于其他人與案件細節,你自己了解。你既然知道獨獨樓,就該聽出來了,那也是我募集人才之地。”
“你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招人。”
“對了,三月蠱以三月為期,三個月内募集來了人,我便給你解藥。若無人可交,你便會被它絞腹鑽心而死。不過,我相信你~”
殷嘉語調輕快地說完,目光重新落在自己手裡的敕牒和告身上。
“我給你編了個身份,你爹娘是甯京人,父親是教書先生,母親是繡娘。二人戰時逃亡身死。”“你呢,因熟讀律法後來當了流浪狀師,斷了不少案子。因此你要在三日内背下當朝所有律例,聽聞你過目不忘,相信難不倒你。”
她說着将冊子打開,裡面密密麻麻寫着許多字。
林死一眼看去,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而且,不認識的居多。
她的視線鎖在兩份冊子開頭的空白處:“我識字不多,空白的地方要我寫什麼?”
“嗤,誰讓你寫了?”
殷嘉伸出手指,輕輕在空白的地方敲了敲:“這兩個地方空出來是留給你的名字的。我既将你帶出地牢,你定要改名換姓方可行走于世不是?隻是這起名的累活,我做不來,便由你自己做主了。”
“識字不多,可起個簡單的名字應該難不住你。我知道你天生過目不忘,七歲匆匆一瞥,你早已學會你的認罪書上的百十個字,若想不出,便從那裡頭選。”
“林思。思慮的思。”
林死不等她說話,直接說出了一個在她胸腔裡流轉了千百回的名字。
“好。”殷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可什麼也沒問,隻笑說,“那今後,我便喚你林思了。我會命人将名字填上。從今天到後天,三日,我親自帶着你識文斷字。教你尋常禮儀規矩。”
林死沒有拒絕。
她要活命,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她有接受安排的理由——活着。
堅定着活着的念頭,殷嘉做的一切安排,她都會照做。可她不會一直受制于她,總有一日,她會找到逃離的法子。
她看着殷嘉折疊起來的敕牒與告身,目光在報道的日期上掃過。
臘月十三。
方才殷嘉讓她四日後去報道,也就是說今天是初十。
還好,她在這房裡隻昏睡了一晚,不算久。
她在心底松了口氣,開始默念“我是林思”。
從今日起,她便喚林思了。她要把這名字刻在腦子裡,才不至于露馬腳。
三日後。
陽光懶洋洋地插入窗棂之間,投下窗外花枝的身影,也催着林思默下了《刑書》最後一個字。
“不錯。就是字醜了些。”
殷嘉移開鎮紙,看着林思默出來的《刑書》滿意地彎了唇,轉手往紙面上丢下兩份眼熟的冊子。
“喏,這是寫了名字的敕牒與告身。”
“切記三件事,一莫要懷疑它們的真實性。二若要交人就随便尋個酒樓點一道獨腳雞,會有人與你接洽。三若非交人不要找我,我明日過後便不在此處了。”
“明日辰時,你帶着它們去刑獄司報道,祝你玩得開心。”
殷嘉輕揮披帛,她噙着笑,恭敬而妖娆地朝林思微微福身:“近日名氣很大的‘黑寡婦’,就拜托你了,巾帼堂斷事林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