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赢,她說的話,聽見了?”
看着林思的身影走出鋪子,漸漸變成芝麻粒大小,再漸漸消失不見。殷嘉才收回視線,把殷赢叫了進來。
“聽見了。”
殷赢習武多年,五感比一般人優越得多。即便隔着門,她也能聽清房間裡的對話。
若殷嘉有事不希望她知道,大概率會給她一個任務,讓她離得遠遠的。
不過二人主仆十餘年,這樣的情況還沒發生過。
“傳信吧,五日之内,把圖制出來。”
“是。”
殷嘉懶懶地關了窗,帶着殷赢轉身離開了房間。
聖醫樓的事情,眼下急也急不來。
林思頓時多出了一段悠閑的日子。
和丘賢蓮死後的情況不同,她當時和堂裡其他人一樣,陷在情緒裡難以自拔,整顆心都被隐身在幕後的殷嘉的黑手抓着,腦子都是渾的,整個人其實并不清醒。
可今日真的見到殷嘉,林思發現自己并不像此前以為的那樣控制不住情緒。
她明顯沉穩了許多。
而這種沉穩,正是她今後所需要的。
走在路上,她腦子裡不停回放着方才在房間裡的畫面。
至少有一點,殷嘉說得很對。
她需要有些身手。
不為殺殷嘉,也為自保和健康。
她在地牢裡關了太久,正和安甯說的那樣,她身體虛寒,雖然沒生過要命的大病,可每次風寒風熱的都要她半條命。
光是調理休養,都要花上少說半個月。
長遠來看,這副身子是個很要命的拖累。
這麼想着,回到刑獄司後,林思沒有直接回巾帼堂。
她進了門,繞道向左,往練武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正是午後時分,這個時段一般沒什麼事,堂裡的武事都在那裡。
她要去找衛金嬌讨教,學個一招半式,強身健體。
“嘿!嚯!”
還沒到練武場,就聽到了衛金嬌中氣十足的聲音。
林思心下溢出了幾分歡心,一顆心安穩落回了胸腔。
“金……”
話剛出口,她蓦地停下了腳步,一個奇怪的、從未有過的認知浮現在腦海裡——
她似乎對巾帼堂的人産生了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的依賴感。
看見她們,她好像看見了……家人?
“阿思?你怎麼來了?”
不等她想出來個答案,場裡嘿哈揮槍的高大女子先看見了她,随手把槍往沙地裡一杵,大步朝她走了過來。
練武場是個四正見方的大院子,四周隻有東南兩個同行的門,門内箭靶、鉛塊、梅花樁、木人樁……一應皆全。
場子西北邊是一條連廊,廊後一間大倉庫,裡面關着各種質量一般的武器,是供武事們平日裡練習消耗的。
場裡場外沒有花草樹木遮擋,有沒有人、有幾個人,一覽無餘。
林思雖然身材矮小瘦削,但就她一個出現在場外,還是很紮眼的。
同樣紮眼的,還有衛金嬌臉上比陽光還燦爛幾分的笑。
她長着一張方正的臉,五官都偏大,極其對稱也極其周正地分布在方臉上。濃眉長眼,偏厚的雙唇點綴在有些塌的大鼻子之下,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比一身正氣的尹成還要剛正幾分。
唯一的壞處大約就是,笑起來燦爛是真燦爛,憨也是真的憨。
林思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不知不覺也跟着彎起唇角。
方才的問題,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含笑擡步迎了上去:
“怎麼就你一人?我還以為這個時間,人不會少。”
就算少,也不該是隻有一個衛金嬌在。
衛金嬌嗐了一聲,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一個叫什麼‘如香’的地方出現了前朝餘孽,太子從各個衙門調選人去鎮壓,好幾日了,都隻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