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沒有一時沖動,讓手下人先把人殺了。
這幾個人是要殺的。但不能是現在,不能是尹元琛自以為動動手就能使喚她的現在。
眼前四人這樣的,她殺得多了。從十四歲到如今,整整十年,她熟手得很,倒的确沒有着急的必要。
想起前兩日收到的傳信,她蓦地起了玩心。
“聽聞巾帼堂主簿年少喪夫,守寡至今。我這府中多的是男子,達官貴人的公子哥、知書達理的小書生、市井吆喝的商人……想要哪種?本王都可以滿足。”
明明是個二十來歲的人,可她拿腔做派一臉的高高在上,顯得段芳和都年輕了幾歲。
活得久的人和腦子活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優點,那就是這些人可以輕易聽出弦外之音。
林思和段芳和敏銳地從葉夢景的話裡聽出了生機,幾乎不多思索的,段芳和張嘴就來了一句:“如果能得一個書生作伴,我願意留在這裡為殿下效勞。”
林思随即跟上:“我也是。我要個商人。”
“那我……要個公子哥?”
“給我個男的就行!”
齊月娘和衛金嬌雖不明白,但也跟着喊起來。
聽見意料之外的聲音,葉夢景挑着眉長長哦了一聲,語調裡有玩味、有狐疑、有探究,還有着一絲不明顯的無所謂。
“男人而已,本王多的是。”她大手一揮,毫無力道卻足以催着侍衛們整齊劃一收了劍。
她身上的殺氣消去大半,一雙眉眼再次彎出似醉非醉的媚态:“就陪你們玩玩。”
“沐浴更衣,到酒池肉林見我。”
這是葉夢景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看着她轉身遠去,四顆提到嗓子眼的心髒這才落回肚子裡。
等她們一起被塞進一個浴池裡,婆子丫鬟圍了一圈伺候的時候,衛金嬌小小聲問:
“剛剛為啥那麼說?”
“為了活命。”
林思說着小心瞥了一旁的婆子一眼,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暗示大家不要再說話。
衛金嬌跟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頓時閉了嘴。
她剛才沒有留意,這一眼才發現,周圍的這些婆子丫鬟不簡單。就在林思邊上的那一個,虎口上的繭子黃得發亮發硬,一看就知道是遠射一把好手。
她又想起來押着她和林思來王府的侍衛們。
從手勁來看,這些娘子軍沒有一個是習武少于十年的。
這些府兵,也就是在文禮郡。要是在甯京,估計一冒頭就會被禁軍打掉。不然養到如今這般規模,戰力都要趕得上一小支禁軍了。
盡管她總被說是刑獄司一等一戰力行列的,可在這樣的人面前。她還隻是個妹妹。
惹不起,躲得起。
不如多看少說保平安。
少頃,四人沐浴更衣完,各自換上的卻不是正經衣裳,而是一件件單薄的裡衣,隻能起到一個遮風擋塵的作用。
她們一路扭捏着從浴池往王府南邊的方向走,不多會兒,一陣絲竹樂聲入耳。
葉夢景嬉笑的聲音伴着鞭打聲從一座院子裡傳來:“很好!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