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飄搖着大雨,譚茉跑出去,風刮着雨直往她身上吹,淋濕一大片。
譚茉心裡我了個草,果然資本家的光鮮亮麗都是靠打工人維持,這種惡劣天氣還要她出來搶狗。
可見她比狗的地位還低。
看來要一個三折疊的水果手機還是太便宜南宮烈這癫公了。
略微掃一眼,隻見到許小念大概也覺得這雨太大,牽着煤氣罐站在距離大門口最近的長廊下,旁邊是個行李箱。
四月的夜晚偏涼,再加上刮風下雨,許小念緊緊抱着自己,煤氣罐的毛發被刮成蒲公英,腦袋轉來轉去,看到譚茉,露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這下好了,喪彪真成了喪彪。
“許小姐,快帶着煤氣罐回來吧。這麼大的雨,不好走路。”譚茉朝着許小念跑,喊話。
她一喊,許小念就彎腰抱起煤氣罐,但一時之間抱不動,隻好拖着它往後退,“你别過來,你再過來……”
幹嘛?要跳樓?那也别帶着煤氣罐啊。
譚茉看着鼓着嘴梆子,無精打采的煤氣罐,沒有理她,三五秒就到了許小念面前。
許小念:“我不是不讓你過來嗎?”
譚茉:“可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許小念:……
她深呼吸,神情破碎地抱怨:“我就知道,在他心裡,我連煤氣罐的地位都不如。等我把煤氣罐帶走了,他才會讓你們來找我。”
這話聽着好像是為了讓南宮烈來找她,她才故意把煤氣罐帶走似的。
譚茉直截了當:“他沒有讓我來找你。”
“啊!”
“他讓我來把煤氣罐帶回去。”譚茉要去抱煤氣罐,“松手吧,許小姐。”
“我不信。”許小念有些崩潰,死死拽着煤氣罐的上半身,一直搖頭,“我不信,我不信,他不會對我這麼無情。他說會一直愛着我,怎麼可能這麼說?”
她一定是哭了,不然譚茉的手背上怎麼會被飛濺兩滴熱淚。
然而此刻的場景有些好笑,許小念彎着腰,撅着屁股,披散着長發搖頭哭泣,好像《大話西遊》裡的牛魔王。
“譚助理,你故意騙我是不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許小念驟然擡起頭,惡狠狠地瞪着譚茉。
譚茉一個不注意,被吓得退出了長廊,正好一陣雨被吹到身上,徹底透心涼。
煤氣罐可憐地嘤嘤叫。
譚茉又想笑又想哭:“我能有什麼好處,我就是個卑微的打工妹,誰能來救救我,蒼天呐。”
“我來幫你了——”
“譚助理,我來了,我來了。”猶如仙樂一般的聲音傳到譚茉耳朵裡。
落入眼簾的是陸行簡這個和她一樣倒黴的同事,被癫公癫婆折騰到大半夜,但同時,譚茉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面對陷入情緒化中,講不通道理的許小念,譚茉對陸行簡說:“你把她拉開,我們的任務就是把煤氣罐帶走,至于她要不要走,我們不管。”
果然多了個人就是好幹活,陸行簡把許小念拉開,煤氣罐終于四隻着地,而不是被兩人拉扯着懸停在半空中。
譚茉拉過牽引繩,拍了拍他屁股,“快走,我們回去了。”
但煤氣罐趴在地上,毫無反應,有種‘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都别想讓本狗走一步’的疲憊。
陸行簡不敢對許小念用力,時常拉不住她,眼見着許小念就要掙脫開,陸行簡抱住續小念的人腰,大喊:“快走!”
譚茉猶豫了一瞬間,彎腰抱起煤氣罐,直起腰的時候甚至往上掂了掂,然後就毫不停留地朝家裡跑去。
煤氣罐是隻快五十斤的薩摩耶,抗在懷裡幾乎要被壓倒,而且它仿佛渾身光溜溜,每跑一步,就往下溜一寸。
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陸行簡雙從譚茉手中接過,因為用了很大的勁,手背浮現着隐隐的筋絡:“你在前面帶路。”
這一刻仿佛有了末世逃亡的緊張感,譚茉來不及往後看許小念,跑到前面帶路。
進了别墅的屋子就安全了,她引着陸行簡進了煤氣罐的卧室。
關門前,南宮烈已經站在大廳的台階上,不像譚茉那般氣喘籲籲,身上黏膩。他平靜而深沉,甚至在她搶狗的時間裡,換了一套幹淨貴氣的衣服。
南宮烈這狗東西!譚茉不禁在心裡怒罵。
進了房間,譚茉累得癱倒在地上,房間裡此起彼伏想起兩人一狗的濃重呼吸聲。
大家都累了。
譚茉轉動視線,看到陸行簡癱坐在沙發上,他身上淋濕了一大半,原本柔順蓬松的微分碎蓋頭已經慘不忍睹。
她調侃着說:“你的頭發濕得跟寬面條一樣。”
陸行簡回她:“你的頭發也沒好到哪裡去,好像被牛舔了。”
他是以一種既禮貌又窩囊的語氣說的,聽上去似乎是尊重了譚茉,但好像又沒尊重。
譚茉伸長了腿想踢他一腳,但實在是沒有力氣,都沒提得起來,隻在原地蹬了蹬。
這麼一蹬,旁邊的煤氣罐哼了聲。
“你還好意思哼?喪彪。”譚茉斜着眼睛看向煤氣罐,訓斥,“要不是你這麼胖,我們兩個至于狼狽成這樣嗎?”
煤氣罐趴在地上,被雨水打濕了一大片而顯露的大肚子占據了整整兩大塊地磚,此刻正噸噸噸地上下浮動。
譚茉痛心疾首:“我以前以為你隻是因為毛發多才導緻的虛胖,沒想到,你是真的胖。”
聽懂了“胖”這個字眼的喪彪氣鼓鼓瞪着譚茉,猶豫着選擇應該對譚茉做出“生氣”還是“窩囊”的反應,最後瞥向另一邊,不看譚茉,選擇生窩囊氣。
“也不是我的錯,是不是?本來好好在家睡覺的,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陸行簡彎下腰摸了摸煤氣罐的腦袋,哄着它。
煤氣罐嘤嘤嘤地委屈。
陸行簡擡頭問:“譚助理,南宮總裁和許小姐一直以來都這麼……”
他停下這裡,沒有找到恰當的形容詞來描述。
“瘋瘋癫癫嗎?”譚茉輕聲說。
一陣沉默。
緊接着,對視的兩人都繃不住笑了起來。
譚茉深呼吸:“bingo,恭喜你第一天上班就發現了老闆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