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相宜快速眨了兩下眼睛,神情便恢複如常。
說起宜城的百姓,季青臨也憂心忡忡:“不是很好。”
季程曦跟着道:“舊的疫病還沒有找到治療之法,新的又來了,百姓苦不堪言。司徒先生,你快救救宜城的百姓們吧!”
早在出宮之前,司徒烈就事先請命讓太醫署的人準備了許多用以預防和治療疫病的藥包,可等真正來了宜城才發現疫情遠比想象中更為兇險,不是僅靠幾個藥包就能夠化險為夷的。
司徒烈得知後,向來松快的神情也變得略微正經:“我需要親近染疫的百姓,才能夠對症下藥。”
“司徒先生,此次疫病不同以往,來勢洶洶,且傳染速度極為迅速,發病時也更加痛苦,死亡者更是有之,先生定要當心。”季青臨目光灼灼地看着司徒烈,語調比平時略微高。
他此話一出,在場了解他的人紛紛看向他,眼中彌漫着淡淡的不解。
一向冷靜自持的青王殿下似乎對司徒先生有些過于關心了。
秦昭轉了轉眼眸,目光自司徒烈身上移到季青臨身上,又飛速挪開。
他不如兄長的性子那般穩,每每遇到季青臨都會忍不住心虛,眼神也跟着開始飄。
自從決定跟着季修出宮,他就越發憂心起來。
他曾對秦音道:“哥,要不我們别回宮了吧。”
“青王隻是要我們随時彙報三皇子的行蹤,并未要我們傷害他。”秦音一貫理性,“更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我能夠逃到哪裡去?”
秦昭承認兄長說的不無道理。
目前他們兄弟二人的确還未對季修做出什麼實質性傷害,但欺騙本身就是一種不小的傷害。
他最近夜夜睡不好,心裡總壓着這件事。
秦音也因此更加注意弟弟的舉動,在看到秦昭又在季青臨面前不自在時,他無奈地歎了口氣。
巧的是,司徒烈點了秦昭的名:“青王殿下,我需要秦昭小兄弟陪我去一趟城門口。那邊的百姓病情最為嚴重,也最為顯著,是很好的鑽研對象。”
季青臨沒有馬上回答,神色一直十分凝重,不曾放松過。
司徒烈以為他沒聽見自己的話,于是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
空氣裡依舊是一片沉默,季青臨許久才答道:“我和先生一道去。”
“萬萬不可。”司徒烈哪敢勞青王大駕,“青王殿下乃千金之軀,倘若有個什麼閃失,在下可擔待不起。”
聽着他這般官方的話語,季青臨有些不悅地堅持:“照本王說的做。”
說罷,他先擡腳朝帳外走去。
司徒烈隻好跟上。
營帳内的衆人有些弄不清楚狀況。
季程曦也不知哪裡來的膽量,未得季青臨允許,便緊緊地跟上了司徒烈。
司徒烈并不知季程曦被季青臨關在了帳内,也就沒有管身後的小尾巴。守衛的人見青王走在最前面,一時也沒敢攔。
幾日出不了營帳的季程曦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混出去了。
司徒烈很快就追上了走得飛快的季青臨,季程曦十分機智,不遠不近地跟着他們,以防靠太近被親哥發現。
等季程曦出現在季青臨面前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城門外。
季青臨無奈極了:“四弟,你當真是不聽話。”
“二哥,有司徒先生在,沒意外。”季程曦說完看向司徒烈,滿臉谄媚:“我說得沒錯吧?司徒先生。”
面對季程曦刻意的奉承,司徒烈保持沉默。
季程曦也不在意,隻要季青臨不攆他回去,怎麼着都成。
最後,季青臨隻是淩厲地掃了季程曦一眼:“戴好面巾,不要靠染病的災民太近。”
“遵命,青王殿下。”得了季青臨這話,季程曦開心得險些原地蹦起來。
然後,司徒烈走到哪裡,他便跟到哪裡,活脫脫一隻小跟屁蟲。
季青臨無端覺得不爽,有種自己的東西被人盯上的憤怒感。
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有什麼不妥,隻是再也忍不住,冷冷地開口:“季程曦。”
季程曦還沒回頭就感覺後背涼飕飕的。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二皇兄連名帶姓地叫自己,莫名讓他有種小命快要不保的錯覺。
“怎麼了?二哥。”他緩緩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問道,一隻手還揪着司徒烈的衣角沒放開。
他正興緻勃勃地拉着司徒烈了解疫病的新症狀,猛地被季青臨那麼一喊,他們的探讨不得不中止。
司徒烈也有莫名其妙地轉過身,不料看到的是季青臨黑得像鍋底似的臉。
發生什麼事了?
他不解地看着季青臨,後者卻沒有看他,而後他聽見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來自季青臨。
“放開你的手。”季青臨的目光落在季程曦拉着司徒烈衣角的手上,眼裡的冷意又多了幾分。
季程曦倏地打了個冷戰。
他做錯什麼了,怎麼感覺二皇兄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