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他，甚至不知道陸書嶼的名字。

直到昨日開門那一瞬間。

相隔十年，她又那麼狼狽，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原來她叫陸書嶼啊。

真是個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

所以這一天的開心，心疼，關心并不是因為禮貌，隻是單純因為心動。

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讓她過得好。

顧昔聞原來并不懂感情是什麼，他甚至就連愛情電影都沒有看過，因為家庭緣故，他甚至對此諱之莫深，且嗤之以鼻。

而此刻，他看着陸書嶼泛紅的眼尾，看着她緊緊攥着的雙手，他想。

明白愛一個人，其實是一瞬間的事。

簡單明了，清晰可聞。

他甚至覺得天意昭昭，命運不可違逆，兜兜轉轉，還是走了前人路。

顧昔聞心裡掀起滔天巨浪，也不過轉瞬之間，待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回答了她的話。

“多虧有你奶奶，讓你成為這樣好的人。”

陸書嶼愣了一下，旋即含着淚倉促一笑：“我很好嗎？”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個性孤僻，不好相處。

顧昔聞深深凝望她，态度一如既往真誠。

不因發現他自己的感情而故意誇大，他實話實說。

“你當然很好，”顧昔聞說，“你雖然說過很多次，姑婆幫你許多，但平心而論，你們不過是沒有見過面的陌生網友。”

“你能為她做到這個地步，自然難能可貴。”

說到這裡，顧昔聞甚至笑了一下。

“說實話，我這個人平時接觸的都是商場的爾虞我詐，我知道要讓一個人付出時間和精力幫忙，是一定需要代價的，我甚至一早就做好了準備，無論這個叫陸書嶼的人要求多少‘報酬’，我都能全單照付。”

但他沒想到，陸書嶼什麼都不要，甚至就連一件衣服也要自己付錢。

“而且我一開始并不知道你是一名女士，我的身份的确看起來光鮮亮麗，但你畢竟要孤身一人跟我一起離開家鄉，能有這份勇氣和真誠，我很佩服。”

一個人的品質，從其言行能小見端倪。

顧昔聞雖然很少曝光，但他的确是公衆人士，他也不需要騙一個陌生人，可現代社會真的不能掉以輕心，陸書嶼能毫不猶豫就說要幫忙找人，并且願意跟着他一起東奔西走，的确需要勇氣。

當然，也需要信任。

陸書嶼愣愣聽着他的誇獎，片刻後彎着眼睛笑了。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甜，比白葡萄酒還要甜。

“我居然是個這麼好的人啊？”

可能是喝了酒，陸書嶼比平時放松許多，她甚至笑着上下打量顧昔聞，啧了一聲：“顧先生，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照鏡子？”

顧昔聞愣了一下：“什麼？”

陸書嶼伸出手，在他臉上一指：“就你這張臉，也沒必要出來坑蒙拐騙，我也是個年輕姑娘好嗎？看到帥哥總會頭腦發熱。”

“什麼騙不騙的，有帥哥作陪一起旅行多幸福？”

顧昔聞眨了一下眼睛，偏過頭低聲笑起來。

他不想承認，自己剛才竟然有些羞赧了。

被陸書嶼誇獎為帥哥，怪不好意思的。

陸書嶼看他笑了，自己也跟着聳了聳肩頭，悶笑起來。

兩個人莫名其妙笑了好一會兒，陸書嶼忽然說：“顧先生，心情好點了嗎？”

顧昔聞的笑聲倏然而止。

他偏過頭，重新看向陸書嶼。

陸書嶼唇角含笑，眸光明亮，清澈而真誠。

她原來發現了自己的氣悶。

顧昔聞歎了口氣：“姑婆誇你是福爾摩斯，你還真的敏銳。”

陸書嶼有點上頭，她搖了搖頭：“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什麼？還能更厲害？”顧昔聞問。

陸書嶼往前傾身，把手放在唇邊，似乎在說悄悄話。

兩個人之間隔着半米寬的小圓桌，她這樣一探身，距離驟然拉進。

白葡萄酒的甜香萦繞在彼此之間，顧昔聞此刻忽然意識到，她身上的香水是橙子味道的。

清新怡人，香甜可口。

陸書嶼眼神有些飄，臉頰挂着蘋果紅，聲音也比白天要軟。

“我跟你說，我還寫過懸疑推理小說呢。”

顧昔聞這次是真的驚訝了：“真的啊？”

陸書嶼彎着眼睛笑，有一絲孩子氣，又帶着小得意。

“真的啊。”

“是瑤章老師鼓勵我的，她還看過我的書呢，”陸書嶼說，“全世界唯一的一個讀者，誇我寫的好。”

“我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