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顧便見她擡手指指頭頂又指指掌心,做了個掉落的手勢,吃了個什麼東西,然後舉起雙手從上而下重重落下,最後捂着腦袋佯裝暈倒,躺在他胳膊上一動不動了。
他大概看懂了,但沒有信。
這附近并沒有傳送陣的波動,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但對上嬴甯老實巴交的眼神,他又有些懷疑。
想了想,他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你的神通是隔空取物?”
【……他怎麼不說心想事成呢?】
【蛋蛋的解釋你不聽,自己亂七八糟想什麼呢?】
【誤會也好,免得污蔑我寶撒謊。】
【挺好的,自己圓上了,這樣一來咱下次就光明正大地送!】
【有沒有人看見,剛才蛋蛋好像從坑裡刨出一顆靈珠?】
【該不會她的神通是拉靈石吧?】
【啥妖獸還有這種神通?我看多半是地裡挖出來的。】
“嘤咛?”嬴甯不解。
“你再取一個我看看?”十一顧又問。
嬴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大胡子叔叔才會明白,如果這些果子是她變出來,之前就不用餓肚子了嘛。
雖然很不樂意,但她還是耐着性子又解釋了一遍。解釋過後,大胡子叔叔又問了同樣的問題。
“……”
十一顧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沒聽懂,換了個說法,“你不用瞞着我,我不要你的,就想看你再變一次。”
嬴甯抓了抓腦袋上的雜毛,一臉為難。
說了不信,不說又問東問西,跟大胡子叔叔說話真是太累了!不想理他了!
說不理就不理,不論十一顧再怎麼問,一路上嬴甯都沒有再解釋。
十一顧見她不配合也沒有勉強,卻也沒有揭過,而是悄悄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沒幾天,果然讓他逮住不對勁。
那天早上,兩人經過一處湖澤,他去取水煮湯,那孩子也跟過來,用蛋殼舀了一瓢水,蹲在岸邊漱口洗臉。修士自有清潔的法子,少有人這樣洗漱,他覺得稀奇,看得有趣倒也沒有提醒。
到晚上吃完飯,那孩子又變了一殼水,這次手裡多了一根牙刷和一條毛巾。
這就很奇怪了。
兩人一路同行,她那小包包裡有點什麼東西他再清楚不過,什麼時候多了這些洗漱用品?
抱着疑惑,十一顧繼續盯。
直到某天晚上,終于被他逮住現行。
這幾天他沒正經做飯,推說林子裡找不到能吃的,反正果子多的是,也餓不着。
那孩子并沒有什麼怨言,反而好幾次殷勤地給他捶肩,如果不是經常在半夜聽見她肚子咕噜叫,他都差點被騙了。
正值月中,天上挂着一輪滿月。
那孩子半夜餓醒,爬起來坐在石頭上,正看着月亮發呆。
也不知是不是将月亮想成什麼饞人的東西,頻頻見她擦嘴。
那隻醬肘子就是這時掉在她腳邊的。
陣法波動的餘韻尚未散去,那孩子已經将肘子抱在手裡兇狠啃咬上了。
十一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肘子真的是憑空掉下來的!這孩子當真可以隔空取物?不對,說是心想事成更妥帖。
若這孩子是個修士,此事自然不足為奇,但她隻是個不通修行的孩子,如此看來,唯有天生神通這一種解釋。
十一顧的疑慮就此打消,同時松了口氣。
如此又行了半月,離雲鏡城已經沒有多遠。
十一顧有意加快速度,白日也帶着嬴甯禦風趕路。
越過一座山頭,滿目橙黃,連綿起伏的山間種滿了橘子樹。
“嘤咛!”
懷裡的幼崽很是驚異,趴在他肩上一個勁往下看,眼底明晃晃寫着倆“饞”。
十一顧本不想停留。
奈何幼崽收回視線,就坐在他懷裡乖巧地看着他。
十一顧張了張嘴,忍住沒說話。
過了一會兒,幼崽伸出肉乎乎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胡子,他低頭,又見她飛快收回視線,垂着腦袋在他的領口周邊摳動。
說她有事又不開口,說她沒事又時不時擡眼觑他,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比她的嘴更會說話。
十一顧歎了口氣,在快要掠過橘林之前停下來,“想吃?”
嬴甯抿了抿嘴,輕輕點頭。
沒一會兒,十一顧收了長刀,落在山腰。
山腰有一處别院,看着應當是這片果園的主人家。
十一顧遠遠聽見院裡有人在嬉鬧,到了近前,卻發現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