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威嚴的城牆外,一輛金光閃動、奢華無比的檀木車被守衛攔在了城門口。
“中大型座駕還請繞道走西門。”守衛冷着臉,道。
“西門?”南璃尤息不可置信,“你知道西門離這多遠嗎?”
“規矩如此,我也不過奉公執法。”守衛目不斜視,道。
南璃尤息氣上心頭,道:“什麼奉公啊?明明上次都不是這樣,這才過了多久,規矩又變了,你們故意找事吧?”
守衛依舊面無表情,“這位小姐,還請配合。”
“你!”南璃尤息還欲說什麼,卻被解歸閑一把拉住。
“抱歉,我們這就繞道。”
解歸閑謙和道,随即示意随行人員離開。
一旁圍觀的群衆見狀,紛紛收回目光,竊竊私語。
“外來的公子小姐就是脾氣大哈。”
“可不是,也不看看這是哪兒?真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大金耗子們!”
“哎呀呀,可别說了,一想到今天出門遇上幾隻大金耗子,就覺得晦氣!”
“别哎呀了,快去甘露女神像前拜拜吧,去去晦氣。”
“哈哈哈哈哈……”
一陣哄笑。
南璃尤息指向一旁,怒道:“你聽聽!這要是……唔唔。”
話音未落,便被一股溫熱捂住了嘴。
身旁人似是無事發生般,滿臉平靜,也絲毫不理會南璃尤息的掙紮,優雅上了車,端得一副風度翩翩,前提是,忽視他正捂着南璃尤息的那隻手。
上了車,南璃尤息一把掰開解歸閑的手,大聲道:“你幹嘛!”
解歸閑神色淡淡,并未理會。
倒是不遠處的人群,聽了這句,又開始躁動。
黑虎拉動檀木車,飛速向前行駛,幾匹駿馬尾随其後。
片刻過後,約摸着遠離了人群,解歸閑才出聲:“太過了。”
南璃尤息收了表情,揣着手向後一靠,“什麼太過了?我早看這兒不順眼了,什麼東西,還敢給我擺臉色?要不是原家和慕水家廢物,我能受這個氣?”
說着,冷哼一聲。
“沒事的,反正他們也得意不了多久了。”解歸閑悠悠道。
南璃尤息臉色驟然轉晴,相視一笑。
“也是。”
泉城中,某一處水清荷香的小院,有一人身披狐裘,手持書券。
身旁,手下正彙報着這出城門口的鬧劇。
那人不免好笑,眼角細碎的皺紋随着笑顔顯現。
“這些小孩,真是的。”
另一側,恭敬候在一旁的婢女垂着頭,道:“敢問夫人,可要幫他們一把?”
那少婦笑着,嗔怪道,“就你聰明,去吧。”
夜色漸濃,真鏡域全境在星光的照耀下,歸于甯靜。
與邊境的和平不同,真鏡域首府鏡都的氛圍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壓抑,所有的守軍整裝待發,對城市的管理更加嚴密,每晚深夜,待所有人陷入睡夢後,便有大量的守軍巡邏。與此同時,幾乎所有領主的親信,都在暗中被上位者盡數調回。
領主官邸内,衆人皆沉着臉,不發一言。數不清的醫師來回進出,但神色卻是一個比一個哀痛。
“大限将至。”
一位頭發花白,頗有威信的神醫撫着胡子,哀歎道。
其餘衆醫者也紛紛搖頭,目中滿是痛心。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難以置信,“怎麼可能?明明先生不久前還與原君大戰過一場!”
蘇神醫壓下心底酸澀,道:“阿琅,那一戰已經耗盡了領主的生機——領主,早就不行了……”
“我不信!”少年滿眼含淚,“明明,明明先生沒有輸……”
“但也沒有赢!”蘇神醫色厲道,“阿琅,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你這樣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少年依舊灑着淚,擡眼卻見蘇神醫立在眼前,急忙推搡了起來,口中大喊:“你怎麼還在這兒,你别待在這兒,你進去,你快進去,你快救救先生!”
“夠了!”
牆角,默默看着這一切的男人終于忍不住,大斥一聲。
“事已至此,再來幾個蘇神醫也無濟于事。阿琅,你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你很傷心、很難過,但你擡起頭看看,如今在這院子裡的,哪個不傷心、不難過?”
說着,那人起身走來,伸出手,緊緊握住襄琅的肩。
“你是領主寄予厚望的人,你的身上,有我們所有人的期待,所以,擦擦眼淚吧,之後的路還有很長,你忍心辜負我們所有人嗎?”
襄琅咬着牙關,胡亂抹了把淚,哽咽道:“我知道了,馮叔叔……”
可任憑他如何用力的擦拭,每當手掌放下,眼角的淚水總會不受控的往下流。
馮曹見此,默默歎息一聲。
忽地,他刷的一下單膝跪下,神态莊重,大喊:“還請阙令下令!”
院内,數十人齊刷刷地緊随跪下,表情凝重,大喊:“還請阙令下令!”
院内,響聲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