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的沉默對峙，讓本來不算小的客廳，忽地變得有些擁擠。

裴暮野的心跳，都驟然停了半拍。

他和陸栗确實有過一段過去。

雖然分開時鬧了些不愉快，但在一起期間，陸栗也沒做錯什麼。生活上的方方面面，還幫了他許多。

再怎麼樣，也不能落了人的面子。

裴暮野怕場面會鬧得更僵，又不敢說什麼重話，想了半天隻好使出渾身解數，好說歹說地把人給打發了出去。

回頭一看，禾朝就站在原地，冷着臉橫了他一眼。

麻煩大了。

裴暮野咽了咽口水，急忙上前想要解釋。

可禾朝不想聽。

她快速走進卧室，然後反手鎖上了門。

裴暮野又吃了閉門羹，心情難以言喻，哪怕覺得苦也不敢發脾氣，憋得一張白淨的臉變得通紅。

見禾朝似乎鐵了心不開門，裴暮野站在門外，一邊踱步一邊思考問題。

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辦法，能讓禾朝消氣。

但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

裴暮野想了很久的措辭，才開口：“陸栗其實是我哥的高中同學。”

話音剛落，那扇原本緊閉着的門，突然被裡面的人蹭地一下用力打開。

“又是他？”禾朝有些生氣。

禾朝态度的轉變，讓裴暮野的心情，瞬間沉了下來。

好像隻要是裴暮江的事情，她就會格外關注，裴暮野忍不住想，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實一直沒有忘記，有關于那個人的一切。

是不是她還想着裴暮江，才會時時刻刻都因為他的消息，而牽動起自己的所有情緒。

“嗯。”裴暮野點頭。

禾朝看着他那忽然變得惘然若失的神情，心就軟了下來，語調都輕柔許多：“騙人，她不是比你小嗎？”

裴暮野感覺自己好受了一點：“陸栗讀書早，所以高中的時候，正好比我們高兩屆。”

聽着他的解釋，禾朝沒忍住好奇心：“那她也喜歡你哥？”

裴暮野見她看上去并沒有，因為陸栗喜歡裴暮江而失落，陰郁的神色瞬時變晴：“最開始是這樣的。”

禾朝啧啧稱奇：“也不知道該說你傻，還是該說你哥這人...簡直就是個禍害。”

“我們在一起就是因為我哥拒絕了她，她覺得沒面子，就跑來問我能不能和她在一起”，裴暮野也很難形容這段過去在他心裡的感受，“主要就是想氣氣我哥。”

現在想想，事情聽起來就很荒唐。

但裴暮野依舊認為自己不傻，他和陸栗在這段名副其不實的戀愛裡各取所需，感情本來就沒有多深刻。

就像是淺淺一層的泡沫，輕輕一戳就全都破了。

“你們就因為這種原因在一起？”禾朝滿臉不可思議。

裴暮野知道她不敢相信，甚至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謬妄，隻不過...

“也不全是。”裴暮野看着禾朝，腦海裡便掠過了許多回憶。

他想起來高中時，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明明應該比誰都要親近，最後卻不甘心地落了個形同陌路。

禾朝等了半天，也沒聽裴暮野道出其他原因，心裡不大舒服，但也沒有強迫他繼續說下去：“就這樣吧，我們今天暫時先分開睡吧。”

聽了裴暮野的解釋，禾朝的氣其實已經消了不少。但她雖然能諒解，卻還是過不去那個坎，難免會滋生一些别扭的情緒。

裴暮野聽出了她的意思，也決定讓彼此冷靜一會。

隻是，禾朝這次沒有選擇關門。

那道看似全然敞開的門，是異床異夢的兩個人，不安地想要更加靠近彼此，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豎起來的牆，隔絕在錯過的時間兩邊。

裴暮野整個身體蜷縮在沙發裡，神色怅然。

陸栗的出現，讓他想起了很多。

或許是怕裴暮江誤會，又或是覺得他會吃醋不開心，禾朝有段時間疏遠了身邊為數不多的，所有異性朋友。

裴暮野自然也被包含在了裡面。

他眼睜睜地看着，從前那個在他面前會叽喳笑鬧的人，逐漸冷落他忽視他，又在他放下臉面求和時，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那個時候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所以，裴暮野是怨過禾朝的。

怨她不念舊情，怨她冷漠疏離。

更怪他自己，沒有能力留住他最渴望的那個人。

*

一夜的輾轉，換來的是臉上藏不住的黑眼圈，以及反應變得愈發遲鈍的大腦。

禾朝滿臉痛苦地走出房間時，裴暮野剛剛将做好的早飯端了出來。

她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粉嫩碎花圍裙後面，那一身精緻修身的西裝，襯得整個人身長玉立，俊秀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