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朝心裡裝着事,夜裡睡覺都不太安穩。
翻來覆去了大半夜,也無法入眠,便咬牙從床上爬了起來,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向窗外。
天還蒙蒙亮,窗戶上全是遇冷而結的白霧。這場突然襲來的冷空氣,讓禾朝起身時,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在衣櫃裡随手取了件外衫,邊套邊往外走。
裴暮野大概是已經去晨跑,客廳裡沒有人。
餐桌上和平時一樣,還放着一個保溫飯盒。
禾朝打開看了一眼,是自己愛吃的排骨面。湯還熱着,碗裡升起一縷縷的白煙。
于是心又軟了一大截。
禾朝的作息習慣不大好。
上班的時候經常會忘記吃飯的時間,一天隻吃一餐的日子也很常見。到了周末就更不願意早起,最晚能睡到下午四點。
這樣日夜颠倒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作息,導緻禾朝的胃病越來越嚴重。她也養了幾天,隻是沒過多久就又會因為忙碌的工作而恢複原樣。
但結婚之後,禾朝倒是被養得很好。
在裴家的時候,有專門的阿姨每天變着花樣地做營養餐,即便她起的再晚,也會不厭其煩地提醒着時間。
從裴家搬出來後,這個每天提醒她的人,就換成了裴暮野。
做飯洗碗洗衣服,每一樣需要動手的家務活,都被他一手包攬。
禾朝認認真真吃完飯,收拾好家裡才出門。等她終于到了禾家,已經是早上九點。
禾朝知道禾今一般周末早上都有休息,于是不緊不慢地往家裡走。
直至快到家門口,她看見有男人從家裡,神色匆匆地走了出來。
那人瞧上去是個生面孔,禾朝沒忍住多看了兩眼,總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禾家。
禾父禾母還在外度假,家裡除了幾個阿姨在說話,其他時間都是靜悄悄的。
禾朝找了一圈,最後還是在書房找到的禾今。
她到的時候門開着。
但裡面的人正坐在電腦面前翻閱文件,禾朝還是輕輕地敲了敲門。
禾今擡頭看了一眼,神情驚訝:“怎麼這個時候來,有事?”
禾朝想了想理由,有些心虛:“沒有…就是來看看你。”
禾今顯然不信,但她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手上翻文件的速度越來越快。
禾朝更尴尬了。
她清了清嗓,話題轉得多少有些生硬:“咳…對了姐,剛剛從家裡出去的是誰啊?”
聽禾朝這麼一問,禾今翻頁的動作突然頓住:“你說的是…謝璟意?”
“就是他啊。”禾朝瞪大了眼睛。
“怎麼”,禾今十分訝異地望向她,“你認識他?”
“不認識”,禾朝搖頭否認,又有些好奇,“不過姐,他為什麼來咱們家?”
禾今挑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禾朝不敢說實話,隻能打着馬虎眼:“随便問問。”
“奇奇怪怪”,禾今眯着眼,覺得禾朝今天哪哪都不對勁,沒過一秒,繼而随意解釋道,“公司有點事,他來給我送文件。”
禾朝松了口氣:“原來是這樣。”
禾今搞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隻能搖搖頭,又低頭繼續看着手中的文件。
見禾今不願理她,禾朝厚着臉皮湊過去趴在桌上,一雙仿佛藏着星子的眼睛撲閃撲閃地:“姐,問你個問題呗。”
“問。”禾今被禾朝三番四次地打擾也沒生氣,臉上的表情絲毫不見變化,甚至就連頭也沒擡。
禾朝扭捏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你覺得謝璟意這個人怎麼樣?”
禾今這回真愣住了,她覺得這個問題誰問都可以,唯獨禾朝不行,畢竟…
“禾朝,你結婚了。”禾今眉心微動。
一見禾今這個表情,禾朝知道她誤會了什麼,表情都變得哭笑不得:“姐你亂想什麼,我就是幫朋友問問。”
禾今嗤笑:“怎麼說呢?謝璟意這個人能力還可以,工作挺賣力的,肯上進也肯吃苦,嘴巴也甜。”
禾今每說一句,禾朝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禾今和哪個異性走得很近,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禾今對一個男人,有這麼高的評價。
想到禾今或許會對謝璟意有些好感,禾朝心煩意亂又不敢說得太直白,語氣變得小心翼翼:“姐,你不會對他…”
禾今無奈:“瞎猜什麼,我就隻是當他是個好助手。”
禾朝放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就好。”
“而且朝朝”,禾今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我要結婚了。”
*
“結婚?!”
香氣濃郁的咖啡店裡,客人并不多。來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安靜地坐在角落裡打字、辦公。
孟可一的驚呼聲,頓時打破了店裡一派和諧的局面。被打擾的人們,三三倆倆地擡頭望向她們。
禾朝不好意思地替孟可一,跟所有人無聲地道歉,隻覺得自己眼角的肌肉都在微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