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律森嚴的公安局裡,正對着大門的牆上貼着的一行行綱要标語,讓整個大廳都顯得威嚴莊重。
禾朝和裴暮野到的時候,鬧事的人已經通通被執行收監。
許琳琅這次身上倒是沒有傷口,難得老實不動地聽着,來自身旁警官的諄諄教誨。
禾朝剛走進一點,就聽到警官苦口婆心的勸着,周身充滿了溫柔的氣息。
許琳琅自知理虧,被念得心煩也不敢說些什麼,隻有面上稍微露出一些不滿的情緒。
兩個人略顯親密的距離之間,似乎有些不太尋常的氛圍在來回流轉。
禾朝一眼認出在許琳琅身旁的警官,和上次出警鎮壓鬧事人群的人,正巧是同一個。
“還真是有緣。”禾朝不禁調侃道。
聽見她的聲音,許琳琅的眼神突地一亮:“你們來了。”
禾朝填完所有資料領了人走,出了警局才從許琳琅的口中,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許父上次被抓進去沒多久,就被放了出來。
可惜人都去警局走了這麼一遭,還不死心。出獄當天又找上許琳琅,開口閉口都是要錢。
可許琳琅不是過去的她。
她已經認清了自己沒有親人的事實,也不會再被過去的感情經曆所裹挾。
有了上次的經驗,許琳琅知道對付許父這種人,不能用一般的辦法,便破罐子破摔地動了手。
在不斷發生激烈的肢體沖突後,許父逐漸落了下風。
眼瞅着自己沒要到錢不說,還弄得渾身是傷,他氣急敗壞地報了警。
按理來說許琳琅需要被拘留五日,但同行的警官對她的事早就有所耳聞,給她開了特例。
“警察讓我找人保釋,情急之下我也隻能想得到你”,許琳琅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早就沒有親人了。能在警局說得上話的朋友,也就剩下你們幾個。”
禾朝倒不是完全無法理解她說的話,但總歸還是會好奇:“那你幹嘛不找他?”
盡管禾朝沒有明說,但許琳琅聽得出她說的是誰,疑惑道:“你們是夫妻,找你不就等于找他?”
禾朝被問得一時語塞,低着頭默默無言。
禾朝不說話,許琳琅便立刻察覺到些不對勁。
她瞧了眼慢吞吞地跟在她們身後,不敢靠得太近的人,問詢的音調無限拉長:“你們這是……吵架了?”
禾朝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廢話。
許琳琅沒忍住白眼:“從剛進來的時候,你們倆就沒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神都不願意對上。”
禾朝連某人的名字都不願意提,明顯是在和人生氣,而以裴暮野此刻的狀态來說,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有問題。
況且…
許琳琅和裴暮野相處的時日還算長,對他的想法多少也有些了解。
能讓他變得這麼小心翼翼,想想也隻能是跟禾朝吵架導緻的。
“不對…他還會跟你吵架?”許琳琅看起來有些困惑。
畢竟在她眼裡,裴暮野一直都把禾朝護得很緊,那種帶着些讨好的卑微模樣,和她記憶中漫不經心的人截然不同。
禾朝努了努嘴:“也不算吵架。”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表達想要和她吵架的欲望,所以說到底也都隻是她自己單方面在生氣。
看着禾朝支吾的樣子,許琳琅“啧”地一聲:“你們是不是吵架我也懶得管,還是謝謝你今天願意幫我。我車就在這邊,你們也早點回去睡吧。”
許琳琅的車停得很近。
裴暮野終于跟上來的時候,她還特意把車開到禾朝身邊,将手伸出窗外潇灑揮别:“走啦!”
轉眼又隻剩下兩個人,氣氛便瞬間變得沉默。
不過半步的距離。
禾朝和裴暮野一前一後地,走到停車的地方。
坐上車後,禾朝眨了眨眼:“先送我回公司吧,我今天就在辦公室睡。”
裴暮野的身體頓時晃了晃。
“要不這樣吧”,勉強扯出的笑容苦澀不堪,“你回家睡,我不進卧室行嗎?”
裴暮野的眼神裡,是微不可見的受傷,說話的語氣卻明顯充滿祈求。
看着這樣的他,禾朝狠不下心,隻有默不作聲。
見她沉默,裴暮野知道她是變相同意自己提的要求,霎時松了口氣。
回家前的這一路,他們始終相顧無言。等到了家,又兀自忙起各自的事。
洗漱、睡覺。
哪怕不時撞見,也沒再有過任何交流。
注定複雜的夜晚,禾朝也逃不過失眠。
腦子裡的思緒淩亂,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她慢慢覺得自己,好像也不該生氣。
明知道某人的隐瞞背後,一定會有其他原因。如果他不想說,八成也都有他的考量。
但禾朝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更讨厭這種像是被他排除在外的感受。
時間接近淩晨五點——
天半黑着,月亮也還未全落。
禾朝毫無睡意,還是決定爬起來提前出門。
出乎意料地。
裴暮野還沒起,将近一米九的大個子蜷縮在沙發上,身體着力的部位塌成了一個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