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朝歎着氣，往沙發隔壁的餐桌掃了一眼後愣住。

也不知道某人是幾點起的床，還是和她一樣壓根沒睡。

桌上那一如既往地放着的保溫盒，就像是預料到她會提前走，生怕她這麼大人了，還會餓着自己。

禾朝看着看着，又開始心軟。

隻是那份早餐，她最終還是沒吃，也沒想過拿走。

她在工作室樓下的早餐店坐了一會兒，然後踩着上班的點，準時進入了屋裡。

禾朝進門的時候，發現有不少人比自己來得還要早，都在低頭做着各自的事。

其中，小助手似乎在和人八卦。

聲音不大，禾朝剛好聽得清。

“我記得上次裴大少身邊還不是這個小花，沒想到才這麼短時間就又換了一個。”

“所以說，越是有錢的男人越壞。”

禾朝聽到熟悉的名字，立刻悄悄地走到談論的兩人身後，看到手機裡的新聞圖片上，那挽着裴暮江的人，看上去莫名有些眼熟。

“這是誰？”禾朝忍不住發問。

“你居然不知道？”小助手倒抽一口冷氣。

等她驚訝完，又想起什麼：“不對...你隻看動漫，不認識她也很正常。我聽說她最近熱播的那部劇，就是裴大少投資的。”小助手以為是身邊的人在說話，還興緻勃勃地說起對方，那些在微博裡被扒出的累累情史。

小助手越說越激動，一個用力轉頭就看見旁邊的人，正在朝着自己擠眉弄眼，然後突然意識到，剛剛的聲音似乎...來自身後。

“禾…禾總監”，回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小助手悔得腸子都青了，“您放心！不管其他有錢人壞不壞，我相信咱們裴總監絕對不是這…”

“他怎麼樣我不想聽，我隻是覺得你說得很對。”禾朝掏了掏耳朵。

“啊？”小助手驚得張大了嘴。

禾朝沒有理會她的驚訝，想起自己剛看到的那張圖片，心裡就變得沉重許多。

她忽然間不知道，自己讓禾今和裴暮江聯姻的想法，究竟是對是錯。

禾朝沒看到，裴暮野就站在她的身後，目睹了整個過程。望着她沮喪的背影，他藏不住那些變得胡思亂想的念頭。

她在想什麼呢？

是因為他的隐瞞還在生氣，又或者是難受裴暮江有了新的目标。

可他想的這一切，禾朝都不知道。

她看不到，自然也無法察覺。

禾朝跟小助手交代完今天要做的事，就準備回到辦公室。

待她離開後，小助手擡頭便看到了，被她擋住的裴暮野，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裴...裴總監。”

禾朝的身體，在聽到裴暮野的名字時僵了一瞬，連正推着門的手，都隐隐凍住。

緩了片刻後，她才下決心推開了門，自始至終沒有再看他一眼。

裴暮江看着面面相觑的衆人，面無表情地準備擡腳離開，有信息突然傳了進來。

【裴暮江：樓下咖啡廳，見一面吧。】

*

工作日的咖啡館，比周末更加清閑。

寥寥幾個人，稀稀拉拉地坐在靠窗的絕佳位置，神色表情各異。

裴暮野在店裡等了一會兒，裴暮江才姗姗來遲，邊坐下邊懷疑道：“不是說禾朝找我有事嗎？她人呢？怎麼沒來？”

聽出他話裡有話，裴暮野輕笑：“别的不多說了，我們直接說正事。禾朝讓我來問你，你覺得和禾今聯姻怎麼樣？”

裴暮江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怕不是她的意思，是你的想法吧。”

裴暮野在來之前，便大緻猜到了他的态度，與此刻别無二緻：“你可以打電話問問。”

裴暮江自然不信，禾朝已經忘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憤然地撥了電話出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後才接通，聽筒裡傳來禾朝冷冰冰的語調：“什麼事？”

裴暮江忽然有些害怕：“是你...想要讓我和禾今結婚？”

禾朝一愣，而後計不旋踵地肯定道：“是。”

裴暮江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滿眼不可置信：“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聲音頓了頓，“隻是你剛好适合。”

裴暮江啞然失笑：“那我問你，你希望我同意嗎？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就願意...”

“裴暮江，你的人生應該自己做選擇”，禾朝的聲音近乎冷漠，“而不是為了我。”

“我...”

或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禾朝有些抱歉：“不用逼自己，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也可以再去看看，有沒有其他的人選。”

禾朝的話，字字誅心。

“好”，長久的寂靜後，裴暮江好似艱難出聲，“我同意。”

通話很快便被禾朝挂斷。

裴暮江拿着手機遲遲緩不過來，望着裴暮野的眼神始終不肯服氣：“我輸了，你很得意對吧。”

“裴暮江，即使沒有我，你和禾朝也走不到最後。”

裴暮野提前就買好了單，臨走時他回頭再看了一眼裴暮江。

“你根本不明白，感情不是比賽”，他的語氣愈發溫柔，“她也不該成為賭注。”

裴暮野走後，裴暮江在原地呆坐了很久才離開。

他們都沒有看到，角落裡有人在他們都離開後，悄然露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