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醉酒的後果,是禾朝第二天上班,差點沒能從床上爬起來。
連帶的副作用是頭疼嗓子疼,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算不上舒服。
禾朝坐在床上一臉痛苦地揉着太陽穴,擡頭一看,裴暮野就倚在門邊面無表情地盯着她,皺巴巴的臉緩慢展開。
昨夜的記憶瞬間回籠。
快到嘴邊的髒字兒轉了個彎,被她又吞回肚子裡,隻能尴尬地笑上兩聲。
裴暮野看着對面的人心虛的樣子,無奈歎了口氣後柔聲道:“行了别笑了,出來吃飯。”
“得嘞。”
禾朝被裴暮野的态度哄得開心了,跟在他身後的腳步都顯得無比雀躍。
客廳裡。
禾朝昨晚的戰績,被人通通清理了幹淨,被她弄髒的衣服,也都已經洗掉晾曬在窗台上。
純白色的襯衫因無意吹過的微風而輕輕搖動,空氣裡都是陽光曬過的清新味道。
是家的味道。禾朝想。
她的心情好了很多,人也慢慢變得冷靜。
裴暮野從廚房裡端碗粥出來就看到,禾朝盯着手機在發呆。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輕笑道:“想打電話就打,朋友之間又不用計較那麼多。”
禾朝撇了撇嘴:“你不懂,這是守護尊嚴的…”
“戰争”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裴暮野就伸過手,快速幫她按下通話鍵。
“不是…你幹嘛?”接聽的嘟嘟聲響起,禾朝顫抖的手都拿不住手機,活像是捧着個燙手的山芋。
鈴響不過三聲,電話出其不意地被接通了。隻是對面的人不吭聲,禾朝就更不想說什麼。
兩個人僵持片刻,最後還是由孟可一果斷地取消了通話。
裴暮野撲哧一笑:“出息。”
禾朝别過頭,倔強的背影都在生着悶氣。
裴暮野探過頭看着某個人氣得鼓鼓的臉頰,心軟了一大片。
他扳過某人的肩膀雙手環抱住她的身體,綿柔的笑聲帶動整個胸腔都在震動:“好了我的錯,是我亂說話。”
禾朝氣得用臉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這還差不多。”
裴暮野抱着人的手就更用力了點:“爸媽今天早上就要到家了,讓我們下午回去吃飯。”
“那我要不要買點什麼?”禾朝有些緊張。
結婚以來,她其實很少和公婆相處。
在裴家的時候,一家人工作都忙,公婆又愛出去遊玩,平時也隻有偶爾能見上兩面。
沒過多久,她和裴暮野又搬了出來,能見面的時間變得更少。
禾朝想起要見人,心裡就直打怵。尤其是他們搬家搬得匆忙,還沒有和家裡其他人說過。
“不用,一切有我呢。”裴暮野察覺到懷裡人的緊張,有些哭笑不得。
感受到禾朝的身體,稍微放松了點,他又莫名起了些壞心思:“不過我覺得比起什麼禮物,我媽應該更想要個孫子。”
禾朝登時紅了臉。
“你閉嘴!”
*
禾朝吃完早飯,正常回到公司工作。
忙碌一天臨近收尾的時候,她收到了禾今的信息,說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禾朝也不知道禾今究竟用了什麼辦法,能說服家裡人肯同意換掉聯姻對象,還這麼快就和人家通了氣。
禾今說裴家要兩家一起再吃個飯,順便商量一下她和裴暮江的婚禮事宜。
于是,禾朝下了班就連忙帶着裴暮野,倉促趕往禾今說的酒店。
兩個人到了那兒,裴家人還沒有來,禾家除了禾朝,都已經在包間裡面整齊地正襟危坐。
見到禾朝來,禾父禾母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禾今用眼神示意着禾朝,讓自己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禾朝猶豫的腳步遲遲未動,裴暮野便牽着她的手,領着她坐下來。
不過片刻,裴父裴母才行色匆匆地進了包間。兩家父母照例叙了會兒舊後直奔主題。
兩邊人讨論得熱火朝天,突然有服務員進來詢問上菜的時間順序。
禾朝無意間看到,有人正好路過他們所在的包間。
那人西裝革履翩然俊雅,尋常人很難駕馭的三七側背,在他足夠立體的五官襯托下,竟也相得益彰。
讓人難以忘卻的外表,加上手裡撐着的那根木質手杖,使得那人更加吸睛。
禾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就見到那人也往包間裡随意地撇過一抹視線。
像是看到了什麼不該遇到的人,那人的眼神似乎有些驚訝,等發現禾朝在看他,神色又恢複如常。
那人走後,禾朝琢磨起他眼睛望過來的方向,似乎正對着禾今,不禁有些奇怪。
她收回視線的時候,正好瞧見禾今也在看着門外:“姐,你認識那個人?”
或許是連禾今自己都不确定答案,她搖頭的動作都有些卡頓:“不認識。”
聽禾今這麼說,禾朝也沒再繼續追問。
可禾今瘋狂搜索的大腦,卻已然停不下來。
不知為何,她越想,腦海裡的畫面就越模糊。
禾今禁不住懷疑起自己,那一向引以為傲的記憶力。
如果她真得遇見過那樣出衆的人,不會連人家名字都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