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可一出事了。”
禾朝顫顫巍巍地聽完電話,就立刻和鬼屋的人員聯系要求退出。從遊樂園出來後,她和裴暮野便匆忙趕往醫院。
熙熙攘攘的醫院裡,多的是因為近期天氣多變,而臨時感冒的人群。
兩人一路直奔孟可一的病房,直到走到病房前,禾朝發現孟母守在外面以手掩面,肩膀還在微微抽動。
她連忙上前抱住孟母,細雨輕聲:“阿姨,可一沒事吧?”
“朝朝啊,你們可算來了”,孟母抽噎道,“醫生說是高燒引起的肺炎,現在暫時沒事了,還要看她今晚怎麼樣。”
禾朝大緻了解情況後,扶着孟母坐到一旁的長凳上:“阿姨,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孟母難受地直搖頭,“你也知道,可一這個孩子雖然不愛回家,老是喜歡待在我和她爸,給她買的那套房子裡。但每隔一天,她也會記得往家裡打個電話。我看她昨天一直沒打電話就去找她,結果一推門就看到滿屋子的酒瓶,人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怎麼會這樣?”禾朝小聲問着自己,神色恍惚如有所失。
孟母擦了把眼淚,側頭看向禾朝,水光潋滟的眸子裡全是誠懇:“朝朝,我找你來,就是想聽你跟阿姨說句實話。可一......她是不是戀愛了?”
禾朝想起謝璟意的臉,心裡也不太确定:“應該還算不上吧。”
“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孟母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事實既如此,禾朝也無法否認。
孟母歎了口氣:“你不說,我也能多少猜到一點。可一從小到大都是個單純的孩子,糊塗呆笨沒有煩惱,無論發生什麼都會積極面對,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氣氛變得愈發沉重。
禾朝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想了想也隻能開口勸道:“阿姨,今天我來守夜,你先回去睡吧。”
孟母慈愛地看了禾朝一眼,回絕道:“怎麼好意思讓你照顧她。”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和可一可是最好的朋友,她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
“好孩子。”
孟母也是圈子裡的人,對禾朝家裡的事幾乎了若指掌,想到女兒跟自己提起過的那些事,她便疼惜地摸着禾朝的臉,哽咽道:“都是好孩子。”
孟母走後,禾朝整個人無力地向後靠,刺骨的涼意瞬間湧入全身。
裴暮野見狀趕忙坐到她身邊,将人攬進懷裡:“别多想了,她不會怪你的。”
“怎麼感覺…你好像什麼都知道?”禾朝從裴暮野的懷裡擡起頭笑他。
裴暮野沒有作聲,默默地将人抱得更緊。
他不出聲,禾朝便又開始自顧自地說道:“我這幾天其實一直有和她視頻,明明我都能察覺到她心情不好臉色也差,可她說沒事我居然就信了。”
“禾朝,你也不想這樣的,不是嗎?”裴暮野分析得條條是道。
“對,我也不想。我隻是覺得,像我這樣的人,做不成乖女兒也做不了好妻子”,禾朝敵不過滿心挫敗的情緒,“現在......連朋友都做不好。”
聽着禾朝自虐式地否定自己,裴暮野的胸腔被難言的酸楚不斷填滿:“朝朝,做你自己。”
妻子也好,朋友也罷。
他隻希望,不管怎麼樣,禾朝都能先成為自己。先愛自己。
一旁的禾朝,卻恍然失神。
*
孟可一夜裡斷斷續續,起過幾次高熱。
醫生來了好幾次,才把她身上那變化無窮的體溫穩定下來。
等到人終于完全退燒,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天光已是大亮。
禾朝剛準備眯眼休息一會兒,孟可一醒了。
“你覺得怎麼樣?”禾朝看她睜眼,身體打了一個激靈。
孟可一燒得太久,人看上去還有些困頓乏力,艱難發出的聲音低沉喑啞:“還好。”
禾朝見狀把床搖起來,給孟可一慢慢喂了好幾口水,又強制她喝了碗清粥,她才終于緩了過來。
“我媽呢?我好像聽到我媽的聲音了。”
禾朝橫眉瞪眼:“你還好意思說,你知不知道,阿姨差點被你吓死。”
孟可一情緒不高,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禾朝便語重心長地勸道:“阿姨年紀大了熬夜不好,我就讓她先回去休息了,下次别再這樣讓人擔心了。”
孟可一用力點頭:“一定!”
禾朝看她頭點得厲害,怕她會給自己弄暈,急忙上手固定好位置:“行了,就這樣吧。”
和孟可一溝通完,禾朝又轉頭看向裴暮野:“要不你先回去休息,都熬了一晚上了。”
裴暮野自然不肯,冷着一張臉:“要麼你回去,要麼就一起。”
禾朝害羞得鼓起嘴,裴暮野就這樣認真專注地看着她,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
那樣的濃情蜜意,仿佛自成結界,誰也闖不進去。
唯獨孟可一不這麼想。
她剛好了一點的臉色,似乎又有些發綠:“要不你們都走吧,沒人在這秀恩愛我能好得更快。”
孟可一做完各項檢查确定沒事後,醫生說如果家裡有條件,她也可以選擇出院回家休養,而後碎碎念念地囑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項。
禾朝也和醫生簡單交流了一會,才帶着人重新回到病房。
路過拐角處,正午駭人的陽光打在臉上,毒辣得仿佛都能灼傷人的皮膚。
禾朝趁着裴暮野下去買個午餐的空檔,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