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過她會突然開口,禾朝聽着她的問題不明所以:“什麼?”
謝舒荷垂眼想了會兒,才轉過身面對禾朝。或許是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這些肮髒的話,漠然的眼神裡毫無波動:“萬一她們說得都是事實呢?”
沒有人知道真相。
禾朝并不了解她身上發生的事,隻能揣摩着她的心思,認真思考了片刻:“所以你也覺得她們說的是對的?”
在禾朝的眼裡,不知全貌的事都不應該妄加推斷,至少不該以這樣傷人的方式。
謝舒荷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嘴角揚起生硬的弧度,像是才剛剛開始學着别人開心的樣子:“難道不是嗎?”
到了這一刻,禾朝明白或許她和祝餘之間,真的發生了什麼。
“可我不這麼認為。”禾朝的神色比以往都要堅定。
她對謝舒荷的經曆一無所知,但就算是她真的對祝餘有過不該有的情感,也并不代表旁人就有資格把那麼沉重的錯誤,都歸咎在一個人的身上。
對面的人詫異了很久,久到禾朝要離開了,她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看到禾朝即将消失的身影,謝舒荷的眼神逐漸變得複雜,原本平靜無波的眼底突然開始掙紮。
“小心裴暮江。”
*
簽完約禾朝給老闆打了個視頻電話,在兩方敲定好展覽會的細節後,她被裴暮野開車飛速載回A市,一路匆忙跋涉,最後踩着點到達了婚紗店。
兩個人依着店長的推薦,試了幾套最新款式的婚紗。剛開始禾朝還能盡心給出意見,隻是後來看着認真的禾今,腦子裡便閃過她臨走前,謝舒荷看向她時變化莫測的神色。
她究竟是想提醒自己什麼呢?
禾朝想不通,心裡的不安便越來越濃。
眼看着她的眉頭越鎖越緊,禾今小心翼翼地坐到她的身邊:“身體不舒服?”
“沒有,”禾朝猶豫了片刻,還是咬了咬牙,“姐,要不這婚咱不結了行嗎?”
禾今被她的話驚了一瞬,很快那對漂亮的彎月眉,擡得比禾朝的眉頭還要高。
“開什麼玩笑,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請帖也都發完了,現在是我想不結就能不結的嗎?”
禾朝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總歸是對謝舒荷的話放心不下,總會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躲避未知的傷害。
“我就是突然覺得這主意不靠譜,萬一結婚之後裴暮江傷害了你,豈不是得不償失。”
“禾朝,”禾今輕笑,“我不相信愛情。”
沒等禾朝說什麼,她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公司最近運營出了大問題,裴家也正處于轉型的重要關頭。這場婚姻對于我和裴暮江雙方來說,就是一場值得做也必須做成的買賣,所以...不用擔心我。”
“可是...”
禾朝還在猶豫,禾今耐着性子等她終于放輕松了些才開口:“我又不傻,會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實在不行,你也能保護我啊。”
禾朝在禾今看着自己逐漸變得認真的眼神,慢慢被她說服:“好,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選好婚紗服,禾朝一個人回了家。
樓下站崗的保安小哥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忍不住出聲問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禾朝也不知道能跟他說些什麼,心裡一團亂麻:“沒事,就是有點累。”
“那好吧,對了...今天有人送了束花過來,我登記的時候看見收件人寫的是你的名字,就給你放門口了。”
“花?”禾朝愣了愣。
“對啊,”小哥的神情顯然透着豔羨,“禾小姐,要不這一塊的人都說你們夫妻感情最好呢,一直都那麼甜蜜。”
禾朝強壓着心底不斷累積的忐忑,嘴角艱難擠出生硬的笑容:“謝謝。”
或許是見禾朝笑得太過勉強,保安的神情也瞬間僵住:“禾小姐,是我說錯了什麼?”
“沒有。”
禾朝緩過來搖搖頭,道别完快速回到了家,一眼便見到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花束,就放在門的一角。
比起純白色的包裝,那上面死死纏繞着的紅色的同心繩結,卻更加引人注目。
那樣顯眼的唯一一抹紅色,在一大片白色中顯得更為妖冶。
禾朝猶豫片刻後,還是走了過去拿起花束仔細端詳。
黑色的玫瑰花簇中間,藏着一張填滿了紅色的卡片,被昏暗漆黑的夜色襯托得越發詭異。
禾朝皺着眉将卡片翻轉過來,隻見白色的卡底上沒有留下任何姓名。
—你今天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