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名片,如你所見,我是一位刑訴律師,打的基本都是牢獄官司,曾親手将好幾個十惡不赦的人渣送入監獄牢底坐穿,其中就有長期實施家暴緻子女身亡的。”
鄭璇笑眯眯的,一身正氣的她笑起來就像是正直的警察,說的話裡卻滿滿都是威脅。
窩囊、怯懦,隻會窩裡橫的男人遲疑了,鄭璇的目光太過銳利他不敢直視,他手腕上剛剛被抓的地方也紅了一圈的疼,鄭璇是從小的練家子手勁大。
向來是車間被使喚跑腿的中年男人面對盛氣淩人的鄭璇,不自覺地彎了腰。
在沉默的對峙中,男人狼狽地逃回屋裡将瘦弱的小孩推出來。
“去去,吃完就回,敢再出去野小心你的皮肉。”
中年男人惡聲惡氣地對徐朵朵說,中年女人在屋裡冷笑,說完話男人還怒瞪了鄭璇一眼,他不能讓一個年輕的女人給小瞧了。
根本沒在意大人之間的對決,見到徐朵朵的第一眼,陳淩霄就拉住了她的手。
啊哈!神聖騎士霄霄圓滿完成任務!
要跟小妹妹一起出去玩!
坐上後座的徐朵朵疑惑,“我們要去哪?”,這是往村外走的路,莫非眼前看起來很和善的女人其實是想把她賣了嗎?
“去買蛋糕。”駕駛座的鄭璇說,不能跟小孩說謊,要把那個大蛋糕買上啊。
“去買蛋糕!”霄霄開心附和,之前的害怕恐懼都早已消弭殆盡。
在年幼的陳淩霄心目中,媽媽就是永不熄滅的炙熱的太陽,驅散所有的黑暗與恐懼,守護大人也守護小孩,她也想成為媽媽那樣的人。
“叔叔,媽媽說今天炖了排骨,我想......”
“阿姨,孫爺爺家煲了雞湯,我想......”
“叔叔阿姨,我來找朵朵玩......”
朵朵小公主的營救計劃順利,一個是不好惹的律師,一個是村裡很有聲望的老者,有這兩人做借口,那對夫妻也不好攔着,再說這是小孩之間的事,大人不好插手。
“不是的,是我想找小妹妹,跟媽媽還有孫爺爺都沒有關系。”
話是這麼說,可那對夫妻能不知道真相嗎?
他們敢說不嗎?他們敢打嗎?
他們打自家的小孩,頂多被議論幾句,旁人也不好管,但若是他們幾番拒絕别家的好意邀請,又或者打了别人家的孩子,那他們夫妻倆也别想在村裡待了。
别家做了好吃的不會再給他家送,别家的大人小孩也不再跟他們來往。
這就是人情世故,這就是陽謀。
陳淩霄撿到的第二個小孩叫苗蔓蔓,家裡還有一個弟弟。
苗家是典型的重男輕女的家庭,他們家倒也沒到打小孩的程度,但好的貴的都是弟弟的,髒活累活都讓姐姐幹。
早春的河水還凍手,姐姐蹲在石階上搓衣服雙手凍得通紅,石台上的木桶裡裝着一家的衣裳。
她的父母一早出工去了,八歲的弟弟還在床上睡,睡醒了大概就是拿着全家最新的手機打遊戲吧,跟往常一樣。
村裡河水禁止小孩嬉戲,卻沒說不讓小孩洗衣。
陳淩霄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姐姐,總是繃着一張小臉抱着一大桶的衣服去洗,好幾次陳淩霄聞到的飯香都是姐姐做的,她偶爾也撞見姐姐被父母罵偷懶沒好好幹活。
明明姐姐每天都很勞累了啊?
洗衣服、燒飯洗碗、掃地拖地、還要照顧弟弟,姐姐也要寫作業的吧?
好多小孩都在玩,可是陳淩霄很少看到姐姐出來玩。
“姐姐你冷不冷啊?”将自己裹成一顆球的陳淩霄雙手環住姐姐的腰身,貼上了姐姐的背,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陳淩霄怕冷又怕熱,是個很矜貴的小孩,寒冷的天氣裡她都不敢用手碰冷水。
姐姐手很冰吧?
确實該喊姐姐,要論出生年月,苗蔓蔓比陳淩霄還早一年卻跟陳淩霄同級。
蔓蔓上學晚了一年,她父母本不想讓女兒上學的,但教育政策在那,也就拖了一年,被查的時候還是送小孩上學了。
苗蔓蔓拱拱背上的熱源沒能把小孩拱下來,在陳淩霄注視她的時候她也早注意到了這個新來的小孩,總是一臉心疼地看着她想要靠近她,好像她做的這些應該做的事是什麼該心疼的事一樣。
說實話,她現在就有點礙着她幹活了。
“對不起,姐姐,霄霄是不是妨礙到你了?”小孩說話的語氣乖乖軟軟的,熱乎乎的小熱源從背上剝離,苗蔓蔓依舊繃着臉不說話。
她本以為小孩走了,卻見她拿了件桶裡的衣服浸到水裡,整個人都被凍得一哆嗦。
小孩費力地把整件浸水的濕衣撈上來放到她前面,求表揚地問:“姐姐,衣服是這樣洗嗎?”
沒被出聲糾正的陳淩霄以為自己做對了,興沖沖又洗了好幾件衣服,沒地方攤就揉成一團放在石階上,她還以為自己幫姐姐洗好好幾件衣服了呢。
如果是冬天,這麼多浸過水的衣服長時間攤在寒冷的空氣中,說不定早凝了細霜冰了。
更何況沒抹過肥皂的衣服又怎麼算洗呢?
真傻,沒見過這麼笨的小孩。
苗蔓蔓心想,看着忙上忙下的小毛球,她繃緊的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