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朵朵窮,平日作畫舍不得用好紙好筆。前幾日回村路過那戶人家的屋外,瞧見那褪色的棕紅窗簾,她心裡就生了想法。她隻在外站了一會,便聽見屋内愈演愈烈毫不掩飾的叫罵,覺得新奇又覺得不出所料。
即便沒有她這個孽種,這個家也總不得安生。
偷,不,扯布的過程不出意料的順利。
晌午吃過飯,閑不住的兩夫妻一個朝村東走,一個朝村西去,去赴各自的賭局。甭管紙牌還是麻将,不輸個兜裡精光,不到各家起竈燒飯,兩人都不樂意回家。徐朵朵深知兩人的本性,上門時撬鎖的功夫都沒用上,因為大門虛掩着,隻挂了個門鎖當擺設,她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看着不知道多久沒洗過的窗簾布,徐朵朵不是沒有過嫌棄,但一想到那夫妻倆回來後赤橙黃綠的臉色又覺得好玩。暴力拆卸窗簾布時飛揚的灰塵沾了她滿身,徐朵朵的臉色頓時黑沉下來。
沒好氣卷着到手的畫布往外走,出門的時候被隔壁鄰居撞見,徐朵朵還特意扯出一抹笑來。隔壁鄰居被這笑給震在了原地,顯然也想不明白酒鬼徐家割席斷交的女兒回家幹什麼,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可能也沒見識過如此光明正大又泰然自若的小偷吧。
據說後來暴脾氣的夫妻倆吵吵嚷嚷的半個村子都能聽到,說是要抓小偷、清門戶什麼的,但最終也隻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們不敢真鬧到徐朵朵面前。
如今比起鄭璇,夫妻倆更怕那閻王提刀似的瘋子崽種。
影玖提筆,在“畫布”上端端正正寫出一筆橫,也是在徐朵朵上手教她的時候,影玖才想起來,毛筆字的話她其實是不用人教的。
第一次在窗簾布上寫字,效果比影玖預期的要好,但墨迹還是不可避免暈染開,及至那一橫的最後一段又缺了墨水。
影玖回頭看,看見徐朵朵又倒上了墨水。
你要說她節儉,她連畫布都是扯的别家的用,但也沒見她多心疼浪費在棉麻布上的墨水。棉麻吸水性強,墨汁容易沿着纖維擴散,緻使筆畫的邊緣模糊。棉麻的布面粗糙,還容易出現飛白或是筆斷的情況,顯然不适合用墨。
扯下那家遮羞的窗簾,叫簾後的暗怆幽惶照見日光,她的行為更像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連像樣的理由都懶得編。
站在徐朵朵身後,越過少女的肩膀影玖瞧見梅花、杏花已栩栩如生畫在布上,待徐朵朵添上桃花的最後一筆,春季的三花信就畫齊了。同樣是在棉麻上用墨,徐朵朵的用筆卻比影玖成熟太多,一筆一劃恰到好處,似乎已經很習慣在不尋常的畫材上作畫。
影玖記得聽陳淩霄提起過徐朵朵的師傅,是個行蹤不定的藝術家,每年會來見一次朵朵,來曆成謎本事卻不錯。
“朵朵,你師傅是哪個?”
“屏風上的十二花信是你跟他學的嗎?”
已經不再糾結一些事,問話的時候影玖心态平和。
“一個落魄的流浪漢。窮到一塊面包也買不起,邋遢潦倒的像是誘拐犯。”提起師傅趙清河,徐朵朵總要先損上一遍才能對得起當年初見受到的驚吓,“算是吧,跟他畫冊上學的。”
當年趙清河流浪至此,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偷了,隻剩一包裹賣不出去的畫冊和自制的小雕塑。一窮二白的流浪畫家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就把他四處漂泊搜集到的畫冊送給了小徒弟。
其中有一本畫冊隻單收錄了梅杏桃薔榴蓮鳳桂菊蓉茶水仙十二花,徐朵朵一看就喜歡上了冊中的花卉。
“你想不想見他?”像是想到什麼,徐朵朵回頭問影玖,帶着跟夥伴分享秘密的期待,“寒假的時候你們可以見上一面。上個寒假老頭來的時候我就想讓你們見一面,可是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怎麼都聯系不上你。”
說到這個徐朵朵就有些落寞。談什麼聯系呢?本來就是于文菌單方面找的她,以至于後來徐朵朵要去找人時才發現根本沒人家的聯系方式。
萍水相逢的兩人縱使是相逢恨晚的知己也注定躍不過另一方的心防,連帶這那一場約定在一方無聲無息的消失後都像是一場淋淋幻夢,醒來隻剩一幅油畫的真實。
于是在影玖明确答應寒假會跟徐朵朵一起見她師傅後,徐朵朵還是在謀劃着到時是捆是綁也要把人帶到後山。
于文菌已經失約過一次,她不會再被騙第二次。
那是在于文菌偷闖徐朵朵畫室作畫的某一天。
傍晚的陽光從打開的倉庫門照進來,給倉内的坐着的兩人鍍上一層金光。
下巴擱在竹椅的靠背上,徐朵朵反坐竹椅看于文菌,她總覺得這個人神神秘秘在幹什麼大事,不是重度中二病就是真遇上了什麼大事,而她對此有些好奇。
“于文菌你好像在玩什麼很新奇的遊戲,加我一個如何?”天不怕地不怕,美工刀在手威名初顯的徐朵朵對神秘的事情很有探究欲,銀邊眼鏡下是興緻勃勃的雙眼。
畫像前,于文菌停下畫筆,輕輕笑道:“當然。”
在你答應跟我做交易時,就已是遊戲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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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到奧拉梅普大陸的每一天,
塔塔可都保持有十足的警惕,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兇殘世界,
你永遠不知道,
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
真實和虛幻哪個會先被觸及,
這個真假難辨的世界裡,
謊言如瘟疫泛濫,真言比金子珍貴,
而他,
決心要靠信仰稱神。
——《穿越到信仰崩壞的世界後我靠詩歌成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