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喂!”
俞雅雅被掀翻在地。
塗靈低頭地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腳,她忘記腿上綁着皮繩了。
兩個蠻蠻愣怔地望着她。
“行了。”這時玄松開口發話:“别把奴隸打死,留着他們的命有用。”
男蠻女蠻十分順從,暴怒之下也能即刻停手,乖乖回到玄松身邊。
“再有兩個時辰天就黑了,快些進山吧,否則這荒原上出現啥怪物,我可保不住你們。”
玄松騎着毛驢,悠哉悠哉前行。
大熊顫巍巍打量黑衣小哥:“兄弟,你、你沒事吧?”
他搖頭,随手扯了塊布料下來,用牙齒咬着,單手包紮受傷最重的右臂。
塗靈一邊随手拉起俞雅雅,一邊打量小哥,發現他的茫然似乎比她更甚,好像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手抓住拂塵。
但他很快将這迷茫隐藏過去。
一行人繼續走在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境,烈日當頭,曬得人頭暈目眩,遠處赤色岩石堅硬嶙峋,仿佛巨人的骸骨四處散落。
黃昏時分,他們終于來到一片青翠山林。
“這裡就是皮母地丘嗎?”大熊嘀咕着張望。
塗靈一路觀察,見此處峰林廣布,斷塊低山逶迤,草木蔥茏,到處是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天色漸漸暗下,樹影森森,恐怖感悄然蔓延。
玄松跳下毛驢,席地盤坐:“好孩子,去拾些幹枝枯葉來生火,再摘幾個果子充饑。”
蠻蠻躬身:“是,爹。”
奴隸們癱坐在不遠處,累得幾近虛脫。
“小俞同學,你還好嗎?”大熊顫聲問。
俞雅雅淚流不止,脫下草鞋,雙腳被磨出幾道血痕。
“從小到大都沒受過這種罪。”她說着咬牙憤懑:“等出去以後我要讓我爸找遊戲開發商讨個說法,告他們虐待玩家!”
大熊聞言愣怔:“出去……我們還出得去嗎?”
俞雅雅也怔住,搖搖頭,往後靠着大樹:“不管了,我先睡會兒,說不定睡着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大熊喃喃頹喪:“或許死了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碩大的圓月升上天幕,男蠻堆起枯枝落葉,點燃篝火。
塗靈握住腳腕的繩索琢磨,原來是動物的皮制成,蒼綠色,布滿黑線般的紋路,略帶彈性,會是什麼皮呢?
她擡起眼,發現黑衣小哥也摸着繩子思忖。
“趕緊吃!便宜你們了!”
女蠻用袍子兜着小野果丢給奴隸。
大熊撿起來随便擦擦,一口給吞了。
“有點像蓮霧的味道,小俞,快吃吧,多少能填填肚子。”
“髒死了,我不吃!”
大熊愣愣,求助的目光望向塗靈,希望她能勸一勸。
塗靈看了眼,說:“給我,我吃。”
這一兩個果子得熬一天呢。
俞雅雅咬唇憋悶片刻,終于還是從大熊手中接過,勉強自己啃下去。
月至中天,蟲鳴不絕,借着窸窸窣窣的聲音掩護,大熊說:“诶,趁他們打盹兒,我們幹脆逃走吧。”
俞雅雅睜開眼,原本軟趴趴地靠在樹邊,這下頓時坐直:“對啊,幹嘛任由擺布,這麼多人還怕一個老道士和倆小孩?”
塗靈眉尖微蹙:“别沖動。”
可俞雅雅已經蓄勢待發:“起來反抗,我甯願死得壯烈也不要窩窩囊囊!”
塗靈說:“這一路他們三人全都走在前面,好像壓根兒不擔心奴隸會逃跑,肯定有蹊跷。”
“能有什麼蹊跷,不就一條繩子把人串在一起嗎?”
正說着,最邊上那支小隊裡也有人打算逃跑了。
“走不走?”
中間兩個壯漢手握鋒利石塊,準備割斷皮繩。他們的隊友卻不敢動,連連擺手。
“廢物!不敢跑就給我閉嘴,要是吵醒了妖道,我先拿石頭拍死你們!”
俞雅雅屏息盯住:“看,我們也快走吧,别墨迹了!”
大熊四下摸索,想學他們找尖利的石頭割繩子。
塗靈深呼吸,神經也緊繃起來,她望向火堆那頭閉目打坐的玄松,蠻蠻伏在膝下睡得正香。
現在也許是最好的機會,倘若有人順利逃走,剩下的奴隸就會被嚴格看管,再想找空子就難了。
倉促間塗靈有些動搖,但總覺得沒那麼容易。
大熊已找到石頭,正準備割繩,突然被黑衣小哥按住。
“别攔我,再不走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凄厲慘叫猛地響起,林中的鳥兒都被驚得撲騰亂飛。
隻見那兩個壯漢抱住左腿,恐懼地盯住繩子,眼珠瞪得老大。
塗靈警覺,倏地站起身,就着慘白月光,看見他們腳腕處的皮繩竟然自動收緊,直接将皮肉勒穿,血汁子橫飛。
同一條繩上的隊友吓得慘叫不跌,拼命想躲遠,卻因為綁在一起而無法避開。
“哈哈哈哈,蠢貨蠢貨!”
玄松已醒,遠遠瞧着血腥的一幕,笑得無比陰狠。
“啊!我的腳!”皮繩絞到骨頭才慢慢停下,兩個壯漢痛得滿地打滾。
大熊渾身僵硬呆若木雞,石頭從手中掉落。
俞雅雅被吓昏過去。
毛骨悚然,塗靈心撞如雷,用力盯住腳腕發綠的皮繩,原來它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