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聲停止,河裡的奴隸隻剩一堆骨架,吃到肉的怪魚散開,另一波魚上來,把骨頭架子也給啃幹淨。
塗靈身旁的俞雅雅猛地癱坐在地,面如死灰。
小宋哥還在凝氣運息,滿頭濕汗。剩餘的奴隸都被吓得幾乎失常。
“爹,山神爺爺怎麼沒顯靈?”
玄松罵道:“昆崖這臭老頭,老子千裡迢迢費盡心力來此地見他,關鍵時候卻指望不上!”
“爹,現在該怎麼辦?”
玄松已經沒了辦法,焦急地轉來轉去,河裡那堆獨眼怪魚擾得他怒火中燒,回頭掃視奴隸,目光陰狠,忽然指着老頭和鄭大熊:“把那兩個丢下去!我就不信了,一次兩隻活物,它們吃得過來?!”
蠻蠻得令這就上前抓人。
“不、不要啊!我不好吃的!”
“你這麼肥,肯定能把魚都引走!”蠻蠻揪住大熊的領子,拖他往河邊去。
“救命!”
塗靈站起身:“慢着,我知道怎麼過河。”
玄松轉而盯住她打量:“你?”
“先放人,否則就算把我們全部喂給食人魚,你也渡不了這條河。”
玄松冷笑,擡手示意蠻蠻停下:“說說你的辦法。”
塗靈用力抿了抿嘴:“道長修行,想必知道自然當中萬物相生相克,這地方既然孕育出能食人肉的怪魚,便一定有克制它的天敵。”
“天敵?是什麼?”
塗靈:“我在書上看過一種形似蘇草的植物,名叫葶苎,開紅花,可以毒魚。水邊草木茂盛,何不先找找?”
玄松狐疑地打量她:“小丫頭片子,講話倒很沉穩。”說着冷笑一聲:“也罷,就依你所言,找到便萬事大吉,若找不到,你自個兒麻利地跳河吧。”
塗靈瞥向水面張着大嘴嗷嗷待哺的怪魚,用力攥緊手指。
一行人分成兩隊在四周搜索,俞雅雅小聲問:“真有這種草嗎?”
塗靈搖頭:“隻是書中記載,沒人親眼見過。”
俞雅雅大驚失色:“啊?那你……”
塗靈心想目前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盡量拖延時間,她定了鬧鐘,要是能撐過一天就可以回到現實,不用受生吞活剝的痛苦。
“爹,是不是這個!”女蠻舉起一撮紅色草花獻給玄松。
草花丢入水面,被怪魚吞進口中,頃刻間又吐了出來。
“不對,再找。”玄松陰鸷的目光盯向塗靈。
日頭愈漸毒辣,俞雅雅滿頭虛汗,嘴唇慘白:“我真的不行了,頭好暈……”
塗靈見她快昏倒,随手摘一顆果子遞過去:“吃點兒東西。”
俞雅雅虛弱地拖着步子:“你體力真好啊,三天了,不餓嗎?”
“我不餓。”
“我怕真要死在這兒了。”俞雅雅哀歎:“死了以後會回到現實世界嗎?我好想回家……唉,算了,不想那麼多,死就死吧。”
塗靈見她意志薄弱,竟然生出求死之心,不禁寬慰道:“天無絕人之路,别想那麼多,現在還沒到最後一刻。”
“嗯。”
毒日頭底下約莫又找了一個多小時,忽然蠻蠻興奮大喊:“成了!爹,成了!”
玄松眼見那一小撮雜草丢進河中,那些怪魚就像貓兒聞到貓草蜂擁而上,含在口中,即刻便如遭到電擊昏死過去,浮上了水面。
玄松睜大布滿細紋的雙眼:“在哪兒找到的?快全部割來!”
“是!”蠻蠻掏出匕首,嫌奴隸慢,推開他們,一鼓作氣彎腰割草,不一會兒就割了滿滿一大摞,用衣裳兜着:“爹,夠嗎?”
玄松連連點:“好,好,即刻啟程!”
女蠻率先下河走在前面開路,那葶苎灑下去,怪魚便暈死一大片。
奴隸們懷中也兜着救命的草花,邊走邊灑。
“塗靈,我害怕。”俞雅雅嗓子發顫。
行至河中央,水已經漫過大腿,不斷有怪魚朝他們遊來,腦門上的獨眼像是蠕動的肉瘤,牙齒細長尖利,每每遊近他們腿邊就會張開大嘴,所有人吓得心髒繃緊,瑟縮不已。接着怪魚被葶苎吸引,改道去吃草花,然後被毒麻痹。
玄松率先牽驢上岸,回頭眺望河面,朗聲大笑:“憑你什麼食人怪魚,能奈我何!”
奴隸們也陸陸續續成功登岸,這時塗靈發現女蠻不太對勁,立在原地晃頭晃腦,左眼瞳孔歪到左上角右眼瞳孔歪到右下角,就像兩顆滾動的彈珠,顯得十分癡呆。
玄松也覺察不對勁,神色一緊,四下張望,這才發現男蠻竟然留在對岸不敢下水,想是昨天被怪魚咬怕了。
塗靈眯眼觀察,見男蠻也如女蠻這般癡癡傻傻的模樣,仿佛失去神智。
玄松揚起三清鈴,厲聲高喊:“蠻蠻,還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