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你現在在家嗎?”小姨在電話那頭說:“我做了醬牛肉,給你送一盒。”
塗靈蹙眉,脫口拒絕:“這麼熱的天,别麻煩了,況且我不喜歡吃肉。”
“哎呀麻煩什麼,我就在樓下,馬上進電梯了。”小姨風風火火:“信号不好,先不說那麼多,給我開門吧。”
塗靈看着手機屏幕,心裡感到略微煩躁,關上冰櫃退出卧室,用鑰匙把房間的門鎖住,然後轉身走向玄關。
小姨這就到了,帶着保鮮盒,跟回自己家似的,輕車熟路換拖鞋:“家裡沒人了,誰給你做飯,晚上吃什麼?”
塗靈回:“随便吃點兒。”
小姨說:“不如你去我那兒住,弟弟暑假天天往外跑,瞎玩瞎混,明年就高考了,你幫我督促他學習。”
塗靈兩手抄在短褲口袋裡,話語直接:“不了,我想自己待着。”
小姨将保鮮盒放在餐桌上,徑直走進廚房,找到上次帶的砂鍋:“這個我拿回去煲湯。你媽也是的,出門不跟我說一聲。”
塗靈垂下眼簾。
“不過我最近沒空管她,家裡老婆婆要動手術住院,我和你姨父得輪流陪護……”
小姨自顧滔滔不絕,拎起砂鍋,又把廚房的垃圾收走,沒有留意塗靈陰沉怪異的神色。
“行,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嗯。”
“少吃外賣,自己随便做點兒,我先走了。”
“好。”
小姨離開,偌大的房子陷入沉寂,塗靈看着桌上的醬牛肉,她從小到大不怎麼愛吃肉,但這兩天就啃了一個果子,實在餓得厲害,于是抄起筷子大快朵頤。
黃昏落日從玻璃窗投下斜斜的光影,牆上的挂鐘指向五點十分,她記得自己大概下午三點打開電腦,在異世界被折磨兩天兩夜,實際才過去兩個鐘頭而已?
可她是怎麼回到現實的?其他人呢?
“進遊戲,救活你父母。”
兩天前,塗靈在回家的高鐵上睡着,醒來看見手機屏幕出現這句話,半分鐘後消失,她以為是什麼病毒,雖然古怪,卻沒太在意。
回到家按門鈴,無人響應,她按密碼鎖,家中空空蕩蕩,廚房料理台擺着備好的食材,電飯煲冒出熱氣,似乎等女兒到家就可以熱鍋炒菜。
塗靈以為父母出去買東西,打電話,手機鈴聲卻從屋内傳來。
她走進主卧,看見爸媽雙雙歪靠在床頭,腿上擱着筆記本電腦,他們像是睡着了。
塗靈喊了兩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過去推推,身體都涼了,呼吸脈搏全無。
當天下午塗靈到電器城訂了一台冰櫃。
晚上她對着莫名死掉的父母枯坐整夜。次日冰櫃送貨上門,等師傅走了,塗靈将冰櫃推入卧室,插上電源,先抱起媽媽放進去,再抱起爸爸放進去。
“進遊戲,救活你父母。”
這句話不是手機病毒,塗靈相信是給她的提示。
科學和玄學之間她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科學或許能找出父母的死因,但僅此而已,玄學卻有可能讓他們活過來。
筆記本已經關機,塗靈拿回自己房間,插上電源,開機。
桌面十分簡潔,除了一些基礎軟件,隻剩一款名叫“深瞳”的遊戲格外突兀,圖标圓圓的,一團黑,就像黑洞。
塗靈握住鼠标雙擊點開,眨眼間就“掉”了進去,變成大荒世界任人宰割的奴隸。
可是該怎麼救活父母,一點頭緒都沒有。
遊戲裡存在着奇珍異獸、妖魔鬼怪、旁門左道,還有玄松口中的山神昆崖,難不成她得尋找靈丹妙藥,或者求仙問道?
然而她一個奴隸,别說救人了,在那破地方保命都成問題。
塗靈機械地吃醬牛肉,中途去冰箱拿兩瓶冰啤酒解渴。她和她媽林娅真都是用啤酒當飲料喝的人,千杯不醉。
吃飽喝足,塗靈返回卧室坐到書桌前。
剛才她是被來電鈴聲叫醒的,也許這就是退出遊戲的方法,雖然沒把握,不确定,但塗靈沒什麼猶豫,調了一小時的鬧鐘,然後喚醒待機的電腦。
白色迷霧鋪滿屏幕,正中間隻有單調的四個漢字:進入遊戲。
塗靈移動鼠标,點擊。
白霧在眼前移動,帶着微風撲來将人包圍,就是這熟悉的感覺,幾秒鐘後迷霧慢慢消散,面前的景象愈漸清晰,她回到荒服,仍在那條清澈的河邊,天已大亮。
“啊——”
慘叫聲刀子似的刮痛耳膜。
蠻蠻把一個奴隸丢進了河中。
玄松面色陰沉,眉心紋路深刻,他緊盯住水裡的動靜,見食人魚密密麻麻湧向奴隸,不過須臾間将他包圍,張開尖利的牙齒撕咬啃噬,鮮血好似染料被打翻。
玄松想趁機渡河,可腳剛沾到水,另一邊的食人魚聞着血腥味遊近,成百上千,一個成年人根本不夠它們飽腹,腦袋紛紛冒出水面,沖着岸邊不停張嘴。
“孽障!”眼看這招不管用,玄松焦躁暴怒,不斷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