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動靜,玄松也有點納悶,探頭張望,猛地想起什麼,趕忙從行囊拿出香燭點燃,插在土裡。
“弟子叩拜師父!”
一陣風刮過。
不,好像山洞在吸氣,把風帶了進去!
塗靈看見地上的三支長香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快燃盡。
随即洞口纏繞的枯枝煥發新生,抽出嫩芽,長出了翠茵茵的綠葉!
塗靈心髒重重跳動,如此神通,難道真是山神?
“玄松啊。”洞裡轟鳴般發出渾濁的聲音:“好徒兒,你進來吧 。”
玄松稍作遲疑,緩緩站起身,挪近洞口,撥開紛雜的枝條走了進去。
大熊忽然問:“你們說,這山神是善還是惡?”
俞雅雅嗓子幹澀:“神仙…難道會作惡嗎?”
塗靈知道他們和自己一樣抱着幾分僥幸心理,但此時必須戳破幻想:“至少在漢代以前,神在道德上是模棱兩可的,善惡并不那麼泾渭分明。庇護人類不是神的天職,更多時候隻是交易。”
大熊和俞雅雅張着嘴不吭聲。
“我們恐怕得馬上離開。”塗靈盯住洞口:“我擔心玄松帶奴隸來,是要獻祭給山神。”
“啊?不會吧?”
“可我們怎麼逃?腳上的蛇皮還沒解開呢!”
塗靈說:“以後再想辦法解咒,玄松的法術有限,離得遠未必有效,那兩隻毒屍鎮壓失敗可能就是因為他做法時距離太遠。”
俞雅雅忙說:“兩個蠻蠻在這兒守着,怎麼走得掉?”
塗靈說:“玄松隻讓他們幹苦力活兒,沒有教法術。”
大熊着急:“他倆力氣那麼大,能徒手打死一頭野豬,我們這群人恐怕不是對手。”
“他們是弱智。”塗靈說。
“啊??”
“我猜測他們分開一段距離就會變成弱智。”塗靈語氣肯定:“還記得上午過河嗎?玄松也不讓他們離得太遠,這兩個怪東西合在一起才正常。我來想辦法先把其中一個支開。”
說着瞥向宋建國,見他雙眸緊閉,額頭大汗淋漓,口中不斷嘟喏,似乎已到關鍵時刻。
“小宋哥腦袋怎麼冒煙了?!”大熊吃驚。
塗靈走到他跟前蹲下:“宋建國,怎麼樣?”
“快了。”他說。
“好。”塗靈低聲對大家說:“一會兒我把一隻蠻蠻騙進洞,不管小宋哥能不能解開蛇皮,我們都要拼了命地往山下跑,剩下那個蠻蠻必定會來追,隻要撐過十五丈的距離,他就會變成智障,失去殺傷力……”
奴隸們在外面計劃逃跑,玄松走進潮濕的山洞,光線愈漸幽暗,他眯起眼,看見石壁下一隻鬼魅般的身影,比平常人大兩三倍,身上遍布扭曲的藤蔓,也不知是從他血肉裡長出來的東西,還是把他當栖息之地共生。
“徒兒,怎麼不上前來?”
玄松心下一顫,垂首走近,那昆崖俨然一個龐大樹人,臉龐猶如千年樹皮,卻長着人的五官,哪裡是夢中仙風道骨翩然飄逸的模樣。
“師父……”玄松滿心别扭地跪下,四周地面散落着一些動物骸骨,蛇蟲鼠蟻,蝙蝠、蛤嘛、蜈蚣,死後屍體腐爛,化作肥料滋養土壤,使藤蔓不至于枯萎。
一股惡臭襲來,想到昆崖或許也靠這些死屍的養分存活,玄松胃裡翻江倒海,險些吐出來。
他強制穩定心神,拱手道:“徒兒千裡迢迢跋山涉水,終于見到師父了。”
昆崖說:“雙目複明,可還好用?”
玄松忙笑道:“好用,多謝師父提點,徒弟才得見天日。這次帶來九個奴隸,獻與師父。”
“嗯,你有心了。”
玄松擡眼匆忙瞥了瞥:“為師父效勞應該的……那個,徒兒陽壽将盡,恐日後不能為您盡孝,還請師父賜下妙法,讓徒兒再多孝敬您幾年!”
昆崖道:“我讓你來,正是為了你的性命。”
玄松叩頭:“悉聽師父教誨。”
昆崖道:“為師困在此地,神力漸逝,待我吃了那幾個奴隸,恢複靈氣,便可為你續命一年。明年大限之前你再帶人獻祭,為師再替你續命一年,如何?”
玄松眉頭擰緊,心下大罵這老頭陰險,臉上卻還得笑着:“這方子雖好,隻是讓您老人家受累了。不知師父有沒有别的秘法,讓徒兒自行修煉,也不必耗費您的神通……啊,徒兒必定每年前來探望師父,給您獻上活物。”
昆崖往前挪動,身上的泥土石塊撲簌簌掉落:“你想自行修煉?”
玄松繃緊身體:“是,您神通廣大……”
“辦法倒有。”昆崖說:“你留在洞中,為師可助你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玄松眉梢猛跳:“此話當真?”
“為師何時騙過你啊?”
玄松難掩興奮:“那,徒兒留在洞中,多久能學會長生的法子?”
昆崖冷笑:“自然是永生永世咯。”
玄松臉色大變:“什麼?!”
昆崖道:“這些藤蔓是上古靈枝,我教你與它融為一體,隻要它活着,你便不死,再活個千年都不成問題。”
玄松滿頭冷汗,心想這老頭莫非诓騙他來這兒,想把他留下作伴?
“乖徒兒,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