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靈學會了清心訣,拿起獸皮地圖查看,發現上面隻标記着大緻的地點方位,要想穿過崇山峻嶺找到束悠城,似乎天方夜譚。
昆崖見她眉頭緊蹙,說:“那頭黑毛驢能識别方向,跟着它走就對了。”
原來如此,難怪玄松偷了蛋還要把毛驢也帶上。
“給你十五日期限。”昆崖陰測測地看着塗靈:“期限一過,我會把他碎屍萬段。”
小宋哥:“不會吧。”
塗靈屏住呼吸迎上昆崖的雙眸,片刻後轉向宋建國:“等着,我一定救你。”
他說:“我現在後悔來得及嗎,碎屍萬段怕是有點疼。”
“來不及了。”昆崖收起遮天蔽日的藤蔓,放人離開。
衆人失魂落魄逃到山腳,劫後餘生,一個個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小宋哥就留在上面了?”大熊心裡難受。
“他好偉大。”俞雅雅豎起大拇指,拍拍胸口:“反正我是做不到,跟那隻怪物待在一起還不如跳崖算了……啊不,不止一個怪物,還有玄松呢,他們師徒一個比一個變态!”
“塗靈,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去束悠城。”塗靈看着地圖,又擡眸掃視衆人:“想離開的現在就可以走,不必跟着我。”
除了大熊和俞雅雅,剩餘奴隸四人茫然四顧。
與大熊一隊的那個瘦弱老頭說:“我們都是被流放到大荒的罪奴,無處可去,還是跟着你去束悠城吧。”
俞雅雅說:“對呀,我們好歹患難與共,大家在一起相互照應,也有個幫襯。”
塗靈點頭。
大熊問:“可是束悠城怎麼走,該不會要原路返回吧?吃人的怪魚有草花對付,可是毒瘴我們沒辦法呀。”
塗靈指着地圖上的位置:“那座城在相反的方向,不用返回峽谷。”
大熊和俞雅雅湊近來看:“我去,隻有幾個标識,這怎麼找得到?”
塗靈走向樹邊的黑毛驢:“能帶我們去束悠城嗎?”
毛驢不與理睬。
塗靈想了想,拿出裝着哭鵲卵的布袋,放進它背上的行囊。
“還給你,我們都不會動這些蛋,請你帶我們去束悠城。”
黑毛驢拿回蛋,高興得原地轉圈,随後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前行。
“走,跟上它。”
夕陽最後一點餘晖灑滿皮母地丘,原始密林呈現出一種詭異神聖的美感,動人魂魄也令人膽寒。
夜幕降臨,他們圍坐在一棵大榕樹下生火,路上喝山泉吃野果,倒是體驗了一把原始人的生活。
“我們日夜兼程,大概要五六天才能抵達束悠城。”大熊歎說:“昆崖隻給半個月的時間,來得及救小宋哥嗎?”
俞雅雅也苦惱:“是啊,昆崖在人家的認知裡就是個邪祟,邪祟還想得到人們的香火供奉,怎麼可能呢?诶,你們說怪不怪,這個世界的人居然能把神拉下泥潭,燒他牌位砸他神像,按常理來說亵渎神明應該會遭天譴才對,這兒的邏輯好像不一樣?”
大熊說:“鬼地方還管什麼邏輯。我現在隻擔心小宋哥……塗靈,你有把握嗎?”
其實她心裡也沒什麼底,但事在人為,無論如何也要拼盡全力。隻要幫助山神恢複神力,說不定還能救她父母的命。
“萬事皆有可能。”塗靈拿出玄松留下的香燭紙錢,将昆崖的神位擺在石頭上:“從現在起我們就是昆崖靈君的第一批信徒,每日給他上三炷香,他會感知到我們的誠意。”
衆人面面相觑,然後不約而同聚集到塗靈身後,随她一起叩拜山神。
大熊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山神爺爺,求你不要虐待小宋哥,他是個好人呐……”
俞雅雅拜完率先站起身,忽然發現遠處一個古怪的黑影走來,她眯起雙眼細看,月光下逐漸顯現出對方的真容。
“啊!她怎麼跟來了?!”俞雅雅驚恐大喊。
衆人聞聲望去,隻見女蠻叉着羅圈腿擺擺晃晃,雙手沾滿鮮血,咧嘴笑着朝這邊奔來。
大家都受過女蠻毒打,一下子驚恐不已,慌忙躲到榕樹後頭。
“塗靈!小心啊!”
“沒事。”塗靈保持警惕,試探道:“蠻蠻,你手裡拿着什麼?”
女蠻獻寶似的來到她跟前,遞上頸脖撕裂的野山雞和野兔:“師姑,給,吃!”
俞雅雅趴在樹後:“她怎麼叫你師姑?!”
塗靈思忖道:“可能見我跟昆崖學法術,以為我和玄松師出同門。”
大熊罵道:“真喪氣!快趕她走!”
塗靈打量女蠻呆傻的模樣,說:“她現在隻有三歲孩童的智商,沒有玄松指使,應該不會再對我們作惡。”
俞雅雅咋舌:“你、你不會想留下她吧?”
瘦老頭也說:“既然她現在癡癡呆呆,不如把她殺掉,以絕後患!”
塗靈搖頭:“她天生神力又擅長捕獵,留下來給我們幹雜活兒正好,說不定路上遇見猛獸,還能幫上忙。”
大熊聽完十分贊同:“對呀,這怪東西以前是玄松的爪牙,無惡不作,可惡得很!這下換她做奴隸,天道好輪回!”
大夥兒慢慢從樹後走出來,小心翼翼觀察女蠻,确認她不再有危害,拿起她打來的山雞和野兔,剝皮烤肉。
塗靈沒有什麼食欲,隻吃了些野果子,然後走到安靜處盤腿打坐,閉上眼,掐清心訣,聚精凝神,思緒逐漸進入飄渺之境。
眼前仿佛出現幻象,夜色變作滿天霞光,她坐在木筏上,木筏漂在水中,海天交接,水面不起一絲波瀾,好似偌大的鏡面,映照出五彩瑰麗的雲霞。
塗靈被眼前的景色震住,她以為昆崖口中的意念之海是混沌翻湧的恐怖所在,沒想到會美成這樣。
“塗靈。”
身後傳來宋建國的聲音,輕輕地。
塗靈回過頭,他出現在木筏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