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侍衛沒想到如此血腥慘烈,一時呆住。
格裡鷹嘴唇慘白,抖着下颚說:“給,給我一個痛快……”
“不行啊……”
塗靈上前往傷口塗抹蜂蜜:“放心,我有山神之力庇佑,不會讓他死的。你們用布把他的嘴塞住,以免待會兒痛得咬掉舌頭。”
祥瑞居的貓兒也有人肉吃了。
待腐肉清理幹淨,塗靈道:“醫師過來止血包紮。”
跪在地上的醫者原以為今晚死定了,卻不料峰回路轉,在刀尖撿回一條命。
格裡鷹熬過所有步驟,沒有痛暈過去。
包紮完,他躺在榻上渾身濕汗,胸膛不斷起伏。
“你,剛才說,有山神之力,是什麼意思?”他望着塗靈。
“我在山神昆崖靈君座下修行,受神力恩澤,所以對邪祟之物略知一二。”
侍衛當即詢問:“咬傷我們殿下的邪祟究竟是什麼東西!”
塗靈做出世外高人的冷靜姿态;“是被人用邪術培育的紅瞳鼠精,摘月樓兩個婢女都是被它咬死的。”
侍衛聞言面色嚴峻,看向格裡鷹,得到應許,當即出去召集人手搜查離巷。
“你可有對付這精怪的辦法?”
“準備一些貓血,下回見着它,直接潑上去即可。”
侍衛總算稍微松一口氣:“殿下,你休息吧。”
格裡鷹已然昏昏欲睡:“讓、讓她留下,明日随我回去見哥哥……”
“是。”
塗靈被安排住在偏房,她請侍衛把俞雅雅也帶了進來。
“怎麼樣?”
“主司跑了。”俞雅雅興奮又害怕:“果然是他!玉奴軍的護衛隊過去抓人,他好像聽見風聲提前跑了!”
塗靈說:“這人痛恨玉奴族,想要複仇也算情有可原,可惜學藝不精,白白害死兩個婢女,竟然還不收手,任由鼠精到處作亂。”
俞雅雅說:“婢女都是買來的,在他們眼裡奴隸不算人,反正我不會同情主司,如果他被玉奴人抓住處死,也不能怪在我們頭上。”
塗靈說:“格裡鷹明天會帶我們去見玉奴的主君。”
“啊?然後呢?你想好對策了嗎?”
“嗯。”塗靈點頭:“睡吧,養足精神,明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相信你,塗靈。”俞雅雅躺在幹淨整潔的床鋪裡,看着灑滿角落的月光:“這一路上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就熬不下去了。真不敢想象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我隻是不小心碰了碰鼠标就被發配到這個野蠻的地方,吃的苦頭超過前面十九年……你不知道,我在家什麼活都不用幹,我爸小時候過得很苦,十五六歲就外出打拼了。我出生後他忽然走大運飛黃騰達,家裡經濟一下好起來,他說絕不讓自己孩子受一點點苦,就算把我寵成廢人也沒關系,反正他會養我一輩子……我媽說我在家就是玉皇大帝……要是他們知道我變成奴隸,被人欺負,在妓院劈柴洗痰盂……他們肯定會心疼死的……”
俞雅雅說着忍不住抽噎起來:“不過好在我還活着,好在有你。”
她轉頭去看塗靈,想抱團取暖,可誰知塗靈這個小王八蛋早就已經睡着了。
次日,護衛隊擡着格裡鷹回城主府邸厭桑台,塗靈和俞雅雅随行走在隊伍裡。
街上熱鬧非凡,人人都在讨論束悠城與玉奴族的聯姻。婚期将至,各方來賀,聯盟軍,使團,商賈,百戲人,江湖術士,異域舞姬,三教九流彙集于此。
“哇,雜技盛會麼?”俞雅雅呆望着滿街能人異士,目不暇接。
塗靈看見一個女大力士充當底座,手掌托起一根粗長木竿,竿上橫着一根長木,就像十字架,四五名伎人順竿而上,爬至橫木表演倒立或懸挂。
“好厲害啊。”俞雅雅拍手稱贊:“可惜我沒錢,唉,想捧場也沒法子!”
“看前邊。”塗靈發現了更驚人的表演。
“那是什麼?”格裡鷹也示意護衛隊停下來觀望。
侍衛說:“驚奇班子,号稱九州之最。”
俞雅雅臉上的笑意很快變得僵硬,不由自主閃到塗靈背後,探出腦袋偷偷地看。
這個班子表演的雜耍不算驚奇,但是表演者都是天殘地缺奇形怪狀的畸形人!
比如連體龍鳳胎兄妹,比如關節畸形四肢往後,仿佛搭拱橋般撐地行走的怪物;比如失去四肢隻剩軀幹的肉陀螺;比如三條腿三隻胳膊的蜘蛛人……還有一個非常眼熟的智障侏儒。
“蠻蠻!”俞雅雅驚訝地拉扯塗靈的衣裳:“是蠻蠻!”
塗靈看見了。
蠻蠻捧托盤接收打賞,她脖子套着鐵鍊,被班主牽住,收完賞錢大力拽過去,狠抽了她幾鞭子:“動作利索點兒!磨磨蹭蹭,不知死活!”
蠻蠻疼得瑟縮不已,怯生生瞥着班主,眼淚直掉。
格裡鷹道:“走吧。”
隊伍繼續前行,這時蠻蠻看見了人群之外的塗靈,驚喜大喊:“師姑!師姑!”
她張開雙臂樂呵呵朝着塗靈的方向奔去,可惜脖子被鐵鍊拉扯,班主的鞭子又抽下來:“做什麼?!看我不打死你!”
蠻蠻邊哭邊躲:“師姑……是我呀……”
俞雅雅糾結:“要不要救她?”
這時侍衛卻催促警告:“喂,快點跟上,不要東張西望。”
塗靈說:“先不管她,辦正事要緊。”
俞雅雅回頭看着蠻蠻挨打的樣子,怪不是滋味,又看了看塗靈冷淡的态度,心下歎氣,她狠起來也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