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殷雪錯誤估計了蘇忱的臉皮厚度。
他坦然自若,沒有半點被揭穿的心虛,輕笑道:“傻話。你信了?”
沒有正面回答。
殷雪也避過他的問題,再一次問他:“是你嗎?你心虛了?”
“心虛?”蘇忱笑起來,擡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乖乖,你怎麼在發抖呢?”
溫熱的觸感讓殷雪顫了一下,她立刻否認:“沒有。”
但被點破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在輕輕地顫。
……該死,氣勢全毀了,沒撐住場子。
不是恐懼,強烈的危機感帶來了大量腎上腺素,機體本能有自己的運行機制,不能被理智控制。她就是在發抖,停不下來。
她是想打他。
因為過于敏感,她甚至能感覺到彼此脈搏的搏動,蘇忱的心跳平穩到冷酷,而她自己,如墜崖前瀕死的狂亂。
他不說話了。
話音消失的幾秒中裡,短暫的沉默難捱到令人心跳加速,他離得遠了一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讨厭這樣的視線。
當場暴起,憤怒地揭穿他?
不行。為了長遠考慮,不能暴露。不能讓他知道她想起來了,不能讓他知道她能看見。
殷雪一把拽住他的手:“拜你所賜,這是面對你的習慣。”
她的掌心蹭在他的指骨上,他像被燙了一下,手指一顫。
——卻沒防備她已經一拳打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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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從來沒發現過自己有暴力基因,以前失控錘一拳枕頭,都要好聲好氣地跟扁扁的枕頭說對不起。
不過鑒于她有那麼一個罪犯父親,她身上帶着邪惡,也實屬正常。
更何況蘇忱比枕頭欠揍一萬倍,他自找的。
“這臉怎麼了?”還是那個處理事故的交警,“你這也不是車禍的傷啊,挺新鮮,還紅腫呢。”
殷雪面無表情,暗自滿意。
蘇忱看了她一眼,在外面表現得格外體面,隻道:“沒什麼。”
他問:“逃逸的司機……”
“哦,在裡面呢。”交警道,“來吧。”
殷雪看到那位王姓司機的時候,心裡驚了一下。
眼前這位小夥非常眼熟,甚至比蘇忱還眼熟——這是小區保安,她下樓扔垃圾,物業拿快遞,幾乎每周都要遇見兩三次。
如果說蘇忱一直在暗中監視跟随她,那眼前的這位,對她生活規律的了解隻會更多。
這樣對她了如指掌的一個人,在她必經的路上,開車,還偏偏碰上了車禍……
就那麼巧?
還是蘇忱失心瘋了,非要挑保安在場的時候撞她,為了嫁禍?太扯了。
“哎……”王保安看到殷雪的時候,很尴尬地說,“唉,唉。”
“你哎哎什麼?”交警納悶,“見了當事人知道害怕了?突然結巴了?”
“不是。”王保安道,“我就是……她眼睛看不見了?唉。真不是我撞的你……”
殷雪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