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滿心都是懷疑,眼前的保安越是喊冤,越是讓人不安。
“這是你哥?”王保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蘇忱,掩飾不住臉上的表情,他很糾結,“我……你們可能不認識我,但是醫院……”
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什麼話,看起來像是想開口賠點錢,又實在是舍不得。
良心和錢都在折磨他。
交警:“行了,到底怎麼賠償?都說是對方撞的人,證據有沒有?”
王保安滿面痛苦。
他那破車,哪有監控。再說都沉河裡了,剛撈出來。他啥證據也沒有。
他道:“唉,我知道你們是兄妹,但是你們也得說實話啊,是不是……”
蘇忱帶殷雪離開。
王保安在他們身後歎氣:“唉……這麼年輕,殷小姐……”
殷雪豁然擡頭。
“你叫我什麼?”
這座城裡,所有人都叫她“蘇悅”。而她來到w市這四個月,除了那一份跟蘇忱簽訂的假租房合同,從沒跟任何人交換過姓名。
小區的保安,怎麼會知道她叫“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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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殷雪坐在黑暗的卧室裡。
她還在扮演瞎子,所以燈不必開。她低頭看着門下窄縫裡有一道白色的光——蘇忱在外面。
在交警大隊,王保安說他知道她姓殷。
真名來自于被她扔掉的快遞盒。
為了安全,殷雪平時網購隻用假名。唯獨那一個快遞是真名,但即使匿名,也暴露了開頭的第一個字。
“我沒想看你買的東西……我就是核對一下是不是你的。”王保安解釋。
但殷雪已經沒有心情聽他說了。
被叫“蘇悅”成了習慣,這個假名像一件外衣披在她的肩上,卻突然發現有人早就知道她的真名——哪怕隻是一部分——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仿佛毫無防備地暴露于人前,甚至有一陣火辣辣的痛楚,像被剝了皮。
不對勁,到處都不對勁,她腦子裡懸着一根細線,卻摸不到頭緒。
王保安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有壞心。而蘇忱……看起來并不驚訝。
殷雪聽到門外有水聲。蘇忱進浴室洗澡。
她悄悄站了起來。短暫幾天的眼盲讓她失去了安全感,不自覺地摸着牆走。
他洗澡一般需要二十分鐘左右,有時更久一些。
現在眼睛好了,她有二十分鐘的時間自由活動。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裡面全都是殷雪自己的東西。蘇忱搬過來以後,東西根本沒地方放,就擺在客廳角落裡,一個行李箱。
她對一切了如指掌,除了那個箱子。
隻有洗澡的時候,蘇忱會把行李箱放下來,從裡面拿出換洗的衣服。
她的身份證應該也在裡面?還有她丢失的手機……
不對。
水聲過于響亮了,浴室門開着。
她僵在原地,看到了濕淋淋的……轉頭看向她的,蘇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