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人穿着想來是山裡獵戶,孟成章道聲有勞随他進去。屋内油燈昏黃,爐上鐵鍋咕嘟嘟冒着熱氣,香味就是從裡面飄出來的。孟居安探頭去瞧,不自禁吞下幾口饞涎。
炕上坐了個女人,正拿着繡匾繡花,這時緩緩擡起眼,柳眉杏眼顧盼神飛,一瞬不瞬瞧着他二人,看到孟居安的小饞貓樣,不禁撲哧笑了,“當家的,你給小妹妹和這位小公子盛碗肉吧。”
“哎。”那男人應了一聲,轉身拿碗盛肉。
“小公子,你們打哪兒來呀?”女人針頭在發上蹭了蹭,有一針沒一針地繡着。
“江南。”
“好地方呀,山靈水秀。我們山裡可不會有這般俊俏标緻的人物。”
“夫人也不像是山裡人。”
“夫人?”女人掩嘴嬌笑,“當家的,你聽,他叫我夫人,可真好玩!”
男人遞上碗筷,憨憨地笑。
孟居安兩眼發直,眼裡隻看到肉,接過碗就開始狼吞虎咽。“安安,慢一點,燙。”孟居安腮幫鼓鼓地動,搖頭,又是低頭猛吃。
那女人故意朝窗外看了眼,然後說道:“天色不早,你們又這樣小,為什麼會走到山裡來?”
孟成章微笑,“是這樣,我們一家人往北涼州投奔親戚,路遇強盜,我兄弟二人與家人失散,流落至此。多蒙好心人沿途救助,這才不至于餓死凍死。”
女人笑語盈盈,“真不容易,多吃一點,吃飽了才好上路。”
“夫人,”孟成章起身,一揖到地,“不知可否方便借宿一宿。”“啊呀,這怎麼說”,女人掩嘴嬌笑,粉面含羞,“我們晚上是要辦事的,你們若是不嫌,那也無妨。”
孟成章神色如常,耳跟卻紅透了,“不敢打擾,我們隻借柴房蔽身即可,有勞先生夫人。”
“柴房隻能委屈你們跟黑鬼将就一晚,”男人傻憨憨地撓頭,“那可不成,要不你們在屋裡,我去睡柴房。”
“已然叨擾,不敢再有勞煩”,孟成章又再道謝婉言謝絕。女人隻是笑,眼角眉梢掩不住風流韻緻。
夜,月光映着雪色從縫隙間清泠泠洩下,隔壁斷斷續續的莺聲浪語,在萬籁俱寂的夜毫無遮蔽,尤為清晰。
“哥,你聽到麼,好奇怪的聲音,是那個漂亮嬸嬸麼?”孟居安仰躺在他哥旁邊,向上翻着眼睛與狗窩裡虎視眈眈的黑鬼大眼瞪小眼。
“别管那些,”孟成章毫不在意,低聲道:“安安,你且睡,不要出聲。”孟居安拽住他袖子,壓低聲音問:“哥,你要去哪裡?”孟成章指指外面,手放到耳朵邊。孟居安會意,堅定道:“我也去。”
“小神仙,燕平州那邊已安排妥當。”
“嗯”,女人懶懶的,“一次得兩個寶貝,老爺子這下高枕無憂了。”
床上你侬我侬,主角自然不是這兩位。紅通通的爐火燒得噼啪作響。
“北涼州……呵呵呵,小騙子,要不是還有點用,早毒死了你,”她說着眼光往窗邊一橫。
“聽牆腳這事,”杜先生歎了口氣,“也得掂量掂量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