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孟圖南。”
這名字如狂風掃過在孟居安心裡掀起巨浪驚瀾,孟圖南……他想起手中那副殘像,畫中密密麻麻七八張人臉一閃而過,因面孔陌生而毫無印象,裡面并無一個人嘴角有痣,甚至畫面裡所有人物均非當世之人。
——突然好奇,他素未謀面的親爹該是何等樣貌。
孟居安百感交集,沉吟許久才問:“你近來不在村裡?”否則怎會不知黑鬼村變故。
“是,”普通撓了撓頭,臉色少見地一本正經起來,“掌門,這邊有個重要事情。”
這幫不着四六的還分得清重要不重要,真是不可思議,孟居安語氣便有點諷笑戲谑了,“實乃難得,說來聽聽。”
“掌門你跟我來。”
普通倒不是故意賣關子,而是這事不見其人就無法交代,他将孟居安引入密林,兜兜轉轉進了個山洞。
洞裡鋪着一層又一層幹草仍舊潮濕陰冷,散逸出枯草腐壞的黴臭。草堆裡陷了個男人,半歪着,明珠照去,是一張面如死灰的臉,眼珠灰敗已不會走動,嘴唇幹裂枯焦,顯然僅憑意念吊着一口氣。
活閻王俏西施,醜陋的女子靠在他懷裡,雙目緊閉,面容僵白,明擺着已入黃泉。
他倆怎麼弄成這般模樣?
“掌門你看,小的一直照看他來着,憑微薄真氣護他心脈,這家夥不肯早死投胎,我也不好走開。今晚聽到馬蹄聲才忍不住出來瞧瞧。”
活閻王一貫愁苦的臉已做不出任何表情,将死之人便連一句話也不能吐出,黯淡無光的眼看到孟居安那刻如刹那螢火般射出垂死的光,死攥的手緩緩擡起繼而無力垂落,便這麼撒手人寰了。
他手裡是一片龜甲,上面所書文字奇形怪狀難以辨認。但總有人認得。
“掌門,我看看。”普通雙手前伸,孟居安毫無顧忌丢給他,普通前後反複看了然後說:“這是野族文字,是他們下的戰書。”
真是人不可貌相,孟居安不動聲色,示意他說下去。
“明年臘月十八天門關外,以三場比武而定,若中原武林勝了,那便相安無事,若有一場敗陣,他們便率軍裡應外合攻城拔寨燒殺搶掠!”
這東西應該要送到沈侯府去,但又如何落入活閻王俏西施手中,他們又為何人所殺,言念及此,孟居安解開他衣領詳加查看:前胸後背手臂腿腳要穴諸處均無所傷,更無中毒之相。可見出手之人所練功法何等神鬼莫測。
無道經,孟居安情不自禁想到陸知意,若是他,殺這二人自不費吹灰之力。野族有這樣的存在麼?若是有,除鳳鳴山昆侖雪宮那兩個老家夥及沈千秋外可沒人是其對手。
另有兩個人當也可以,陸知意以及孟居安自己。
倒不是孟居安自擡身價王婆賣瓜,實事求是,他确實這麼認為。
普通十分聰明也已想到此節:“無道經,兇手用的是與咱家寶貝同出一源的功夫。天門關又有内應,沈侯府這仗難打啊。”
“能找出天門關細作麼?”
要打便光明正大的來,牽涉無辜算什麼本事。
“掌門放心,天門關大部分是我們的人,這點沒問題,”普通拍胸脯保證,“您上場的話兄弟們給呐喊助威。”
向陽教倒是家大業大,人才濟濟,孟居安心道。
“用不着,我懶得攪合。”孟居安委實不想去趟渾水,說話間大步流星走出林子,“野族所習武學與派遣之人設法打探一下,他們選那個時候來犯必有原因。”
夜深了,黑鬼村的人都作了鬼,除卻陰風呼号掃過枯敗枝杈,從來寂靜之處更為死寂。
“是,小的也是這麼想,”普通亦步亦趨跟上,“您還有其它吩咐沒有?”
孟居安解開缰繩,沉吟片刻:“去查小神仙行蹤,别打草驚蛇。”
“掌門放心,小的們惜命,一定萬分小心,決計不會動手。”
真有動手的膽子倒是可喜可賀,孟居安對這幫草包也隻能一笑置之。鬼使神差,他又掏出那片龜甲瞧了一眼,蓦然間,宛似一道電光擊上心頭。
龜甲亂紋縱橫,竟與乾元洞刻痕如出一轍!
野族……靈蛇族,孟居安系了馬缰,向普通道:“去找繩子,越多越好。”說完即向内掠去。
乾元洞下面有什麼,他一定要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