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很空,陸知意不在,樹上幾片殘葉苟延殘喘。孟居安怅然若失,折身往樓裡去,竟也空無一人。
他去到萬家小巷,錢寶寶果然在這。
“阿姐往趙府送冬衣了,”錢寶寶辯解,表明不是總在此處鬼混,“我給看着阿行。”
小阿行張着雙臂投入孟居安懷裡,嘴裡咿咿呀呀,似乎是在告狀。
“叫義父。”孟居安拿個風車逗她,風車轉轉悠悠,把小閨女弄得咯咯笑。
外面亂象疊生這傻小子竟毫無所覺。“你下山以來倒把武功荒廢了,”孟居安很是寬和地點頭,信了他的說辭,“今日起我繼續教你驚鴻步。”
“我最具突破性的十年都學不會,你竟然還抱有希望?”錢寶寶不可置信,被當頭一棒打得眼冒金星。
學武功是痛苦的事,學不會更痛苦,跟孟居安學武功還學不會,你就會知道何為最最痛苦的事。這種時候隻能耍賴,“我不學,除非你把我打死。”
“我慢慢打,倒也能打上個三年五載,”孟居安似笑非笑,“運氣不好,百八十年也打你不死。”
“哥,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那天分。”錢寶寶立馬苦着臉哀求。
他當初留在鳳鳴山上也不是為了練武,而是發現沒人管束更加自在逍遙,進步慢也沒人會說。現在被孟居安發現毫無進益那才真的下場凄慘。
“我往後也用不着武功了。我想娶媳婦,哥,你給我娶媳婦吧,我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
連隻雞也沒殺過洗什麼手?孟居安就由他胡說八道,看他能不能說出一朵花來。
“我真娶媳婦,我掏心掏肺喜歡一姑娘,你找人幫我說媒,我要定她了。”
錢寶寶說得真心實意斬釘截鐵,孟居安不得不信了三分,他把熟睡的嬰兒放搖籃裡,在桌旁坐下,“哪家的?”
“哥,你不可能看不出來,”錢寶寶必須一鼓作氣把話說完,不然就再而衰三而竭了,“就是你的義妹阿行的媽,我這輩子隻要她一個,我要把她帶回村裡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哥,我非她不娶!”
“你了解她多少?”
一句聽不出用意的話反而更令人激動惱怒,錢寶寶幾乎嚷起來,“我知道!我知道她做過什麼,那是迫不得已!哥,我沒想到你這麼膚淺冷血!阿姐是個好女人,天上地下隻這麼一個,我就要定她了!”
好在他顧及阿行壓住了聲音,否則孟居安真能踹他兩腳,“錢阿毛,你真能自擡身價。”
孟居安也是好笑,他真以為自己配得上這個女人?“這是擔起一份責任,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胡鬧,想清楚點别頭腦發熱。”
“是你自擡身價,從小你就看不起我,憑什麼你能我就不能,阿姐也沒同意你呢!”錢寶寶出離憤怒,“我想清楚了,想得特别清楚,我就要跟她在一起,我的責任就是照顧她們娘倆,我能做好!”
讓普通告訴他真相還更上頭了,由此可見錢阿毛當真動了真情。
門被推開了,楚嘉笙就那麼靜靜站着,沉默得如一尊雕像。
錢寶寶石化了。
“聽清楚了?”孟居安袖手旁觀,擺明了要他們自己處理,“怎麼着給個态度。”
女人十分動人地笑了,“我想埋在錢家祖墳裡,化成灰也是他家媳婦。”
錢寶寶被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蹦三尺高還想翻跟鬥,隻是空間與實力所限難以發揮。
他沖過去,不知如何是好,手足無措地原地踏步:“你願意嫁給我?你真的願意嫁給我?你竟然真的願意嫁給我?”楚嘉笙連連點頭更使他喜極而泣,回頭道:“哥,我謝謝你,你以後沒地方埋也可以埋我家祖墳裡。”
“拉倒吧,身死之地即是埋骨之處。”死了還睡大通鋪,所謂魂歸故裡也不過無稽之談。
孟居安不打擾他們,擺擺手走出去了。
不久,普通過來傳信,說有人向他求助。
“求助?”
向個殺手求助,倒有意思。
“傳信的說姓風,還是個水神。”普通樂不可支地說:“掌門你說是不是個瘋子。”
巧了,還真不是。論瘋誰比得上衛老怪。
“這忙幫了。”出乎意料,孟居安竟十分和善,兩人走出去詳談。
“那邊什麼情況?”
“真幫啊?”普通不大情願地皺眉,“風水神在太水上飄半個月了,咱家寶貝捉不住他,反而被淹了兩次。但他一大家子人不能總那麼飄着,餓都餓死了。”
“人怎麼樣?”這時節掉下水去不是玩的,陸知意怎麼會跟他杠上。
“您問的是陸公子吧?”普通又眉花眼笑了,“沒事,他閉氣功夫厲害,樓主又撈得及時。”
“掌門你一定要問怎麼回事,其實我們也鬧不清。大概是丢了什麼東西?咱寶貝這陣有點不太對勁,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寒江驿到太水去之不遠,孟居安第三日晚便已抵達,棄舟乘馬,直奔柳樹林而去。
普通随便消息靈通,風老大那幫人使出金蟬脫殼計登岸逃跑。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陸知意早在柳樹林設下層層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