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躍出高台,凜冽風聲自四面追襲,數十流星錘劃出圈子掃蕩過來,鐵鍊或上或下結成方陣。孟居安意集丹田,掌力由下翻上,拉字訣‘長虹挂天’傾瀉清掃通道,而後一把将孟成章推出。
孟成章正落在普通随便船上,剛叫了聲安安就被疾馳的船帶出了圈子。
“快攔住那艘船!”
“攔啊攔啊!”普通随便嬉皮笑臉地看世家門派四面八方前來追趕,各門派中衆多不識水性的好漢被攪得翻下船去,變成了湯鍋裡的餃子。
陸家埋伏水鬼未及出手,孟成章再度飛起,被衆人合力推到更遠的船上,方位不定,接連數次,下面人疲于奔命難以堵截。
原來這些巡邏船隻都被向陽教人手占領了。
孟良解不開孟夫人穴道,隻能背着她裹在人流漩渦裡左躲右閃,孟居安沖上前将二人解救出來,一氣呵成将二人送出。他腳上忽然一緊,差點被絆個趔趄。
鐵索未及纏緊,孟居安已然脫出,八道鐵索自八個不同方位襲來,頃刻阻住了他去路,孟居安且退且閃又被逼回台上。
普通随便眼見了但不敢耽擱,隻能在人仰馬翻當中依計劃撤離。
他們絕對相信孟掌門的實力。
“啟八重陣!”
陸盟主一聲令下,八道鐵索各歸其位,啟陣八人均是門派世家得意弟子,與當初的五行八卦陣自不可同日而語。雖則精妙無倫但用來對付如今的孟居安就失策了,見識過雪宮天下無雙的劍陣,旁的還真算不了什麼。
況且如齊騰飛李之恒之流加起來都捱不過他五十招,有了陣法加持也不過能被多揍一會兒。孟居安比他們變陣更快,使相互依存互為臂助的關系很快被打散,變成各自為營單打獨鬥了。更有數不清的人手圍住了他從旁撲咬,使孟居安深懷愧意:“唉,都這麼弱了偏要一個一個上,何必如此執着于公平二字?”
“反了天了,這樣下去還能得了?”劍神見自己心愛的大弟子被耍猴愚弄早沉不住氣,虛步搖滑出,手臂上下圈轉,正是他六合正反手中的路數。
“真是不得了,”常方啧啧稱奇,在一旁歡呼大笑,“師父你看,那小子進益非凡啊,簡直奇人,太牛了!”
尹楓和知道孟不遜便是孟居安時确實驚訝,也就理解了洛山河際遇,對此愈加煩悶不已。他早便看出孟居安身手招式比之從前更精妙,隻是心思更多是放在洛家水船上,洛夫人沒來,但那一雙兒女卻伴在父親身側,兩張小臉神色凝重,有懵懂迷茫卻無懼怕驚恐。
他們絲毫不像父親,隻有周曉瑩的影子在兩個孩子身上時隐時現。
六合正反手,正手走陽剛路子,反手陰柔,其中有一門玄之又玄的撇法,能化解所有招式于無形,世無其對。孟居安掌力傾放之際被那麼一撇,差點折了膀子,幸得腳下功夫厲害,趨退避過才免此一劫,收放之際便愈加小心了。劍神則專抓其破綻,在他前後左右周旋時突然施為,數次專下殺手。
未免太過卑鄙,尹楓和拍案而起,向陸朝宗抱拳,“孟家小子與鳳鳴山無仇無怨,天門關又挺身而出解圍,旁人跟他的私賬還請自行清算,鳳鳴山卻也不會插手,告辭了!”
他說完就走,也不管衆人臉色如何,雖極不放心洛氏父子處境,但心知洛老爺子在此定然無礙。
“師父,我們真不看了?也太可惜了。”常方心有不甘地跟上去,鳳鳴山衆弟子也有流連之意,奈何掌門人态度強硬,隻能登船去了。
——無人敢攔。
旁邊人蝼蟻咬大象似的重重疊疊,雖麻煩但不棘手,隻這個綠竹竿難辦得很,他掌法該如何化解才好。
孟居安凝神緻志,腦子裡反複分析拆解,手上拳掌也不曾慢。劍神這一撇突與頭腦中招式嚴絲合縫地對上,雪宮化雪功自然而然使出,掌壓上他手背,連消帶打。劍神始知不對,虛步搖疾退了去,手背火燒火燎,心頭突突狂跳。
“昆侖雪宮的化雪功,好得很,怪不得雪宮未能準時赴會,原來竟是這般!”
在座之人迅速明白了原委,皆是臉色大變。
“都讓開,我親手了結他!”
中間閃出空地,劍神手按劍柄,竹劍自腰際晃出,虛虛一擺即有虎嘯龍吟之勢。
攤上事了,孟居安輕笑,拔刀出鞘。
沈侯府的人已在橫斷山口接應,待孟成章人馬馳近就即迎上,楊旭親自相扶下馬,或者說挾持更為确切。
沈千秋等在山洞裡。
裡面隻剩了父子二人。
“做的、好事!”沈千秋皺眉,一貫冰冷得不近人情的臉竟有了細微波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孟成章從善如流:“義父教訓的是。”
“别叫、我、義父,”沈千秋端凝的目光掃過來,厲得人心裡發寒,“不配。”
“确實,我畢竟身為魔教堂主。”孟成章依舊彬彬有禮,“那麼,沈家主,咱們今天講清楚,”
“——橋歸橋路歸路,正邪勢不兩立,自我踏出沈侯府起,你我就再無瓜葛,你關不了我一輩子。”
“路路路……”沈千秋情緒擾動之下磕巴得說不出話,心裡幹着急嘴巴不得行。
“路不是這樣走的,”孟成章好心替他補充,雖笑不可抑,愣是壓回嗓子眼中咽下去了,“需要把你的嘴叫進來嗎?”
沈千秋擺手,“我、不說,,,關你,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