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發足狂奔,焦頭爛額地被熱浪沖擊噴出,急忙撲地打滾。外面血戰正惡,陸知意嗆咳着負起牢牢護在身下的孟居安,沙啞道:“放信号。”
赤紅的焰炸在半空,一顫,四散隕落。
金蛇島衆女得了指令,分向東南西南兩堡殺去。
正當其它五面堡壘守衛不明所以時,向陽教弟子趁機傳訊過去,“西南東南二堡闖進賊人,大家快同我圓堡會合共同禦敵!”
不一時,所有人都沖進了圓堡,而西南東南二堡完全是被動撤入。如此多的人擠到一塊如何還能分出敵我,向陽教金蛇島樓裡諸人乘亂掩向西北與韓島主會合。
西北堡路途和緩直通江面,卻有八個開山力士寸步不移守把,兩兩相疊将道路擋得嚴嚴實實。一衆人正自遊鬥,箭矢破空之聲忽然自前襲來,被射中喉嚨的力士一頭栽下橋去,良久才傳來落地之聲。
陶蓁蓁幾步竄上,左手劍架在力士脖子一拉,血珠成行,她一腳将死人踹下去。
“走,這裡交給我!”
“那就麻煩姑娘了呀!”風潇二話不說腳底抹油,跑得比曹操還快。
衆人都看出這姑娘身手了得,也就放心大膽離去。
韓明理疾步上前接住,一衆人等登船回轉。
船駛過數裡,陸府得了消息派人圍擋,坐船兩相遭逢,立成一觸即發之勢。
按原定計劃,陸知意帶孟居安坐上小船,預備從後繞行。韓明理将大船雁翅排開,左翼右翼散落互為犄角。
“看好他。”陸知意眸光閃動,懸在一人腰間的是非刀清晰映入瞳孔。樓主隻來得及哎了一聲,陸知意手中拐頭已指向陸府當中大船,真氣牽出飛躍而去。
陸家正中水船正自預備迎敵,倏忽間一道身影從天而降,不由得愣怔片刻。
生死懸于一線,時機稍縱即逝。
光頭領未及反應,數道淩厲真氣便疾刺而來,他擡刀遮攔,口中同時高喊:“快攔住!拿下!”
人群圍裹,包餃子般将陸知意重重圍困。
韓明理吹動海螺,側翼船隻跟着發動奇襲,施以暗器長兵,滄江大部分好手一擁而上。餘者水性極佳,跳入水中遊近陸府船下,拿出了貼身放着的鑿子鐵錘。
“是少主!”南栀驚叫一聲,血色錦緞揮出掃蕩,陸府的人七上八下跌入水中中毒而死。
“太爺,快放大剛大強喲!”
“不打緊,”太爺耷拉眼皮下的一雙狐狸眼慢悠悠地掃,“年輕人就是性子急,放信号清場。”
宛如流星拖着尾巴沖到半空,一條金色靈蛇以起伏騰飛狀定格。金蛇島向陽教以及樓裡衆人不約而同撤回,陸府船隻已被鑿壞半數,矮着身子東搖西歪。
“小意兒還在上面!”船推遠了,樓主提步縱躍,滔天巨浪掀起一簾又一簾水幕,又把他砸了回來。陸家水船如同流落江中的枯葉,在風雨飄搖中搖頭擺尾,抛出一堆雞零狗碎,船上慘叫聲不絕于耳。
宛似一支巨箭将大水裁開,江面鼓蕩着翻開白花花的裡,兩側衮起流珠濺玉的銀邊,大強被裹在珠玉裡。龐然巨物以身體剖開平穩的直線,戟張如山的脊背翻朝下面,松軟如面團的肚腹伏了個人。
“少主在上面!!”
“陸公子身手不凡啊!”
……
……
船上衆人喜不自勝,紛紛縱情歡呼。
陸知意懷抱是非刀,口裡嗆咳出幾口水,他撐起身,在巨獸雲朵般的肚皮上輕拍幾下,“好樣的。乖,去那邊。”
巨獸似乎聽懂了這句誇獎,樂不可支地在江面打挺,沖得船體搖晃,澆了大家一身水。
“這畜生撒歡了喲。”小夥子抱頭鑽入艙内,太爺抹了把臉,手裡隻餘了三五顆濕淋淋的瓜子。
大強緩緩挨近了小船,陸知意手指點出飛身躍入。孟居安仍舊毫無聲息躺在裡面,周百裡等人倶各默然,退到船艙外面。
晨光熹微,衆船近岸,貝貝早備好馬車馬匹迎候,地上遺着十餘具屍首,顯是來犯之人留下的。
“陸府不安全了,我知道孟不遜有個院子,就在萬家小巷裡。”周百裡說。
樓裡衆人對此心照不宣,笑得一臉油滑。
貝貝是看不到這些光景的,她隻聽到少主說可以,然後裡面就沒了動靜,“二哥怎麼一直不說話?”她坐在車轅上,歪頭晃腦細心聆聽。
“小瞎子别多話。”風潇從旁馳馬,護衛在側。
“我不是小瞎子。”丫丫平靜地反駁。
“眼都沒得,還說不是小瞎子,”死小子嬉皮笑臉,“瞎子都喜歡說瞎話麼。”
好煩,這家夥真的太煩人了,貝貝扭過頭,不搭理他。
滿眼猩紅如大片的血兜頭蓋臉撲湧過來,風潇着急忙慌拔身而起,踏出幾步重坐馬上。
他心驚肉跳驚魂未定,連呼好險好險。
——立知危機在側,嘴巴識趣地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