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在楚稷身邊,最需要學會的就是閉嘴做事。
裴厭的手拍上來之後,他再看裴厭,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以前也有這麼一個人,一邊湊在後方看熱鬧,一邊還不想讓自己閑着,于是就四處撩撥。
徐悟作為楚稷的貼身護衛,卻此次都被楚稷派去保護這個保護那個,保護最多的就是那個不消停的人。
而那個人走了之後,殿下仿佛就有些不對了,至于是哪裡不對,徐悟覺得他還是太笨了一點。
隻能說,在這種場景之下,徐悟還能想這麼多,顯然是這群雜匪的水平連徐悟都沒有放在眼裡。
隻一會,徐悟已經想到殿下不會将這個人當做了那個人的替身上面了,而裴厭雙手支着下巴,看着楚稷踹飛一個小土匪,一轉身,高束起來的墨發随着風飄,在空中劃起一抹弧度,随即露出來的是楚稷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裴厭忍不住吹了一個口哨,這口哨将徐悟即将偏離過江的腦子吹了回來,徐悟瞬間為自己這片刻的出神露出一個十足的歉意。
他再看一眼裴厭,忍不住想,他們殿下這也太荒唐了,這小公子看起來比那位要小的多,細皮嫩肉的,以後跟着殿下,怕是少不了要被糟蹋了。
可見思想又飛了……不過這次沒飛出去多久,因為有一個小山匪借着自己身子小,偷偷的摸到了馬車旁邊,亮出了帶着幾分鏽迹的兵刃,咬着牙往下砍。
徐悟劍未出鞘,隻是用劍鞘格擋住了那鏽刀,然後手腕飛快一轉,劍鞘落在小山匪身上,隻用蠻力便将小山匪震了出去。
他這才回了裴厭的話:“沈公子方才問的那話是什麼意思?”
沈公子為楚稷的打鬥喝完彩,然後拉着徐悟笑嘻嘻的說:“徐侍衛你看啊,他們這一身行頭,衣服破破爛爛的沒什麼好看,腳上踩得那草鞋也沒什麼意思,但有意思的是他們手裡的刀劍,還有被泥點子濺滿的臉。”
刀劍?還有臉?
徐悟順着裴厭的想法看去,瞬間有了一個新的發現。
他不由的再看裴厭,目光已經和方才不一樣了:“沈公子……是怎麼看出來的?”
“簡單啊。”沈公子挑了挑眉,“就算往刀劍上加再多的僞裝,也改變不了他們手裡的武器是軍營制度,不知道徐侍衛有沒有看出來,那小崽子手裡握着的鏽刀,刀刃可是鋒利的很呢……”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長羽衛如今落到誰手裡了?邱……攝政王嗎?”
“對。” 言語轉移的太快,徐悟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已經回答了裴厭的話,一個對字出去,他立馬有些警惕:“你怎麼知道?問這個幹什麼?”
“就問問呗,反正我也是要跟着你們去長朔的,早晚都會知道……”裴厭揮了揮手,眼睛上看過去是笑着的,心裡卻冷喝了一聲。
長羽衛是天子親兵,皇位上那位閉關之後,便由國師掌着,但畢竟名不正言不順,後來給了太尉,先太尉死後一直沒有新太尉的人選,便由當時的丞相,也就是裴厭接了過去。
後來新太尉上任,長羽衛卻久久沒能移交,一拖就拖到了他身死。
而夾在這其中的裴厭最能明白,這隊親兵,國師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都是想自己握着的。
所以邱盡落掌長羽衛,再“合理”不過。
猜到歸猜到,真正得知這個消息,裴厭心中還是涼了一下,國師打的什麼算盤裴厭猜不明白,也不想猜明白,他隻是将目光投在落了一地的兵刃上面,越來越冷冽。
邱盡落……邱盡落啊……
強攜酒,小橋宅,怕梨花落盡成秋色……可這滿院梨花紛飛,空餘枝幹蜿蜒,隻是一回首,便不似少年遊。
裴厭有裴厭的感慨,徐悟有徐悟的領悟,他一邊注意着溜過來的人,一邊對裴厭道:“你不要覺得殿下對你好就恃寵而驕,忘了自己是誰,今日殿下能給你的,來日也能全部收走。”
裴厭:我冤枉,我沒有。
我比誰知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啊。
繞是他才思敏捷,一瞬間居然也沒想明白為什麼徐悟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覺得楚稷不可靠?還是警告自己離楚稷遠一點?
但不管是什麼,看楚稷現在的态度,這也不是他一時半會可以決定的。
裴厭重重的點了一下頭:“我記住了,多謝徐侍衛教誨。”
說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着十分誠懇,隻有徐悟心中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是白說了。
他們說話之間,楚稷已經将這群不着三四的土匪一網打盡,匪首身上裹着四不像的山旗,被捉到了馬車面前,顫顫巍巍跪在地上讨饒:“大人饒命啊……小人實在是被逼無奈才落草為寇的……小人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
楚稷在裴厭身邊收了劍,目光看向裴厭,裴厭便如同得了聖意,一仰頭:“你先等會在哭,大人?你知道我們的身份嗎?”
匪首被他噎的一口氣沒嚎出來,反而打了個嗝,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傻愣愣的啊了一聲:“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