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姐妹的卧室時,小姑娘正專心緻志地坐在桌子前給陶器花瓶上色。下層床鋪有些淩亂,是人躺過的痕迹,蘇念不動聲色走到床邊摸了一把,已經沒有餘溫,看來小小已經下床有一會兒了。
和他估算的時間差不多,現在已經接近傍晚。
窗外日已西斜,隻是處在那個角度似乎已經長達幾個小時,有點像遊戲裡的像素太陽,隻能粗略的指示時間,并不按自然規律移動。
小小正在上色的花瓶是上午她用那個混血的泥巴做成的,捏制好形狀後先拿去烘幹,現在已經完全幹燥。小姑娘拿了把細毛刷,正一筆一劃地上色。
按照她的速度和現在的完成度,假設小小午睡起床後就開始上色,現在大概做了有不到兩個小時。那麼小姑娘大概睡了……
蘇念在心中飛速盤算着,一邊毫不忌諱地坐到了小姑娘旁邊,雖然還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在這個副本裡時間肯定是很重要的一個點。
“姐姐,”小小突然停下手裡的動作,聲音軟軟地喊蘇念,“可以幫我拿一下花嗎?”
“姐姐”應該知道小小的花放在哪嗎?
蘇念不動聲色的環視一周,并沒有看到花,斟酌着說道:“小小的花放哪了,我突然忘了。”
小小面色不悅,伸手往一個方向指了一下。蘇念暗想恐怕隻能給這一個提示,如果再找不到花估計芯片又要警告。
手指的方向是卧室的窗台,玻璃擦得淨透,窗台上一塵不染……也空無一物。
沒有再問,蘇念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盡量忽視掉身後那緊緊跟随的視線。目不斜視走到窗邊,蘇念直接拉開了窗戶,微微前傾了身子,果不其然看到在外置窗台下方,綴了些什麼。
小小指的不是窗台,是窗台上用細繩系在外面的東西。
蘇念撚起一根,拉了上來。
……是一隻麻雀。
準确的說,是一隻被折斷了翅膀,奄奄一息的麻雀。
小小看起來很開心,朝蘇念伸出了手。
麻雀到了小小的手裡,起先還微弱的叫了幾聲,不一會兒就沒了聲音——
血肉模糊的不明物體被捏進了新的陶泥裡,幾根細長的骨頭被清洗幹淨放到了已經做好的陶制花瓶中。空氣中的味道并不好聞,蘇念站在窗邊,吹着外面微涼的風。
“小小不喜歡小鳥嗎?”蘇念語氣平靜,無悲無喜,好像隻是閑聊一般。
“怎麼會,小小最喜歡小鳥了,”小姑娘心情很不錯,笑嘻嘻的,小手一下一下撫摸着花瓶。
“所以小鳥要一直陪伴着小小!”
小小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古怪地笑了一下,“當然啦,小小更喜歡爸爸媽媽和姐姐,唔……也喜歡妹妹。”
蘇念好似沒聽懂小小的言外之意,頓了頓,兀自聊起别的。“妹妹剛剛和我說她也想爸爸了……”
他特意停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果不其然,小小的目光好像遲疑了一下,作出了一個堪稱複雜的表情。
“妹妹真的很想爸爸嗎?”小小皺着小臉,很是掙紮,“如果她真的很想爸爸,姐姐就告訴她吧。”
蘇念神色一動,他之前似乎想複雜了,這樣看來,小小對妹妹莫名其妙的态度更像是姐妹間正常的争風吃醋,但是她們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小小也是個好孩子。
小小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蘇念的猜測。
“誰讓爸爸最喜歡妹妹呢,”小小鼓起臉,語氣發酸但是難掩羨慕,“每次回來都給妹妹帶玩具,我都沒有……”
姐妹三人,小小目測有十五、六歲,那姐姐應該年齡就更大了,不是承歡父母膝下的年紀,小小智力又有缺陷,所以不常回家的父親偏愛家中最小的妹妹。在智力障礙的女兒面前男主人甚至都不願意做個樣子,恐怕是認定小小看不懂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