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嚴絲合縫地拼湊了起來,過去蘇念一些令人費解的舉止也有了解釋,但是心裡仿佛還是有一根弦始終懸着,江亦說不清哪裡奇怪。
他們一行人終于接近城市中心的小公園,公園周圍區域幾乎已經看不到“魂”的身影,相應的玩家漸漸多了起來。
人氣多了,再破敗不堪的地方仿佛也平白增添出幾分活力來,門口有兩個人應該是在站崗,不遠處,幾個年輕人聚集在石頭山下的公共長椅上,似乎聊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隊裡一個高個青年哈哈笑出了聲。
“徐哥,回來啦!”高個青年看到他們進來,遠遠地吊兒郎當行了個禮,小青年們呼呼啦啦湧了過來。
“今天到誰了?”徐行說。
那個高個兒青年從口袋掏出一張被捏得皺巴巴的号碼牌交給徐行,又将左手伸到徐行面前,給他展示了一下,然後頗有些急不可耐地說道:“到我了,哥,我今天能出去了不?”
蘇念掃過那青年的手腕,上面顯示着:264|288。
徐行也看到了青年手腕上的數字,他淡淡一笑,沒有立刻說話,伸手先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青年的笑臉就在徐行這一拍當中有些僵住。
“再等等,小秦,”徐行說:“今天先殺十個,明天就可以出去。”
“不是,為啥啊徐隊?”小秦還沒說話,跟在他身邊的另一個男生先忍不住了,“還要再等一天,萬一這段時間有其他獨立玩家殺夠了怎麼辦?又重新開始?那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啊。徐隊長,我已經來到這裡一個星期了,求求了能不能加快點進度,外面我一直昏睡不醒我爸媽肯定要急瘋了。”
徐行還是溫和地笑笑,但語氣裡的意味不容置疑,“每個人每天獵殺‘魂’的數量都是經過精确計算的,這樣才能最大可能确保所有玩家最少浪費精力的情況下都能依次獵殺到足夠數量的‘魂’,逃出副本。”
“聽哥的,哥不會害你們”徐行聲音又柔和下來,“我們守望者的宗旨就是讓所有人都能逃離副本。”
一行人烏泱泱又離開了,腳步卻明顯沒有剛剛輕快,蘇念回頭看了一眼,那群人出了公園後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領頭的是那個高個青年小秦。蘇念飛快地數了一下,那群人裡有男有女一共八個人,和徐行他們的配置一樣,看來也是這所謂的穹頂巡邏隊。
“小沅,”徐行環視了一圈,叫了隊裡的一個男青年,“你先陪這兩位去一下醫務處,然後再去登記。”
接着又看向了蘇念兩人,“這是小沅,也是穹頂老人了,你們有什麼不明白的都可以問他,對了,”徐行突然想到什麼,“我還沒有問過你們的名字。”
“我叫蘇……”
“我叫江念,咳。”
“……”那個“念”字就堵在喉嚨裡,轉了幾圈又迫不得已被咽下,蘇念眯起眼看旁邊那個人。
江亦一本正經地闆着臉,嘴角還是要笑不笑地向上揚了一下,又很克制地放了下去。
“你叫……蘇蘇?”小沅有些遲疑地說道。
“蘇溯,溯流的溯,謝謝。”蘇念面無表情,為自己争取到了一個至少不算太奇怪的名字。
徐行帶着其他人走了,小沅走在最前面帶路,身後江亦終于控制不住輕笑出了聲。
“蘇溯……”江亦又兀自揣摩了一下,喃喃笑道,“如果是你叫這個,還怪好聽。”
蘇念斜睨他一眼,也壓低了聲音,“你就是故意的,嫌自己的名字太招搖就随便取一個,用我的幹什麼?”
“是随便取的啊,你說怎麼回事?腦海裡随便抓一個字正好就是你的名字。”江亦自言自語似的,含笑說道。
他們慢了幾步,小沅轉過頭想招呼幾句,就看到兩個人腦袋挨在一起好像在咬耳朵,小青年笑呵呵地說道:“你們關系真好,進峰麟前就是朋友嗎?”
“是啊。”江亦心情不錯,笑起來如沐春風。
蘇念沒有反駁,他沒心情聊閑,一心放在副本上,快走了兩步到小沅旁邊,問道:“剛剛那個号碼牌是什麼?這裡的人都有嗎?”
“奧,你是說這個嗎?”小沅從兜裡拿出了一個和剛才小秦一模一樣的紙牌,“我們穹頂人每個人都有,用來代表進入這裡的順序,算是一個身份牌,我們出去的順序也是這麼排,比較公平。”
小沅指了指蘇念手腕上的數字,“徐隊應該和你們說過了,隻要殺夠288隻‘魂’就可以逃出副本,但是隻要有一個人殺夠末日之城所有人的數量都會清零,為了造成無謂的内部争端,我們穹頂每個人每天獵殺多少隻‘魂’都是有定數的,不能超額獵殺,那樣就是搶了别人的位置,就比如現在号碼牌輪到了小秦哥,他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蘇念皺了皺眉,感覺有問題,“所有的玩家都加入了穹頂嗎?”
“那倒沒有,”小沅擺擺手,琢磨了一下說道,“但是估計也占了末日之城八成吧,你們沒有發現來的路上都沒有什麼人嗎,大部分玩家都在中心公園和鐘樓這裡,聚集在穹頂周圍。剩下的都是獨立玩家。”
“你們怎麼保證獨立玩家不會恰好搶占穹頂玩家的名額?”江亦自然明白蘇念的疑慮。
“這個……确實保證不了,”小沅攤攤手,好像也深受其害,“已經好幾次了,本來我們的人都要出去了,數字突然就清零,沒辦法,那個人隻好重新開始殺‘魂’計數,不過我們穹頂還是很團結的,輪到哪個人就是哪個人,會集全隊的力量送他出去。”
許是這兩個年輕人氣質都過于無害,極易讓人親近,小沅又有些抱怨似的多說了幾句:“加入穹頂多好啊,真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不願意,本來就是免費的,不用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