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阿碗在婚儀上大鬧了一場。
因為婚儀上,她聽到旁邊丫鬟的竊竊私語,才知道了她要嫁的是一個傻子。
方嬷嬷初見時隻說了他們家大少爺病重要找人沖喜,阿碗對于對方是不是要病死并不是很在意,問過方嬷嬷,說就算沖喜不成功最後對方還是死了,蕭家也不怪阿碗更不會讓她陪葬,甚至還願意多給阿碗一筆銀錢改嫁——阿碗承認,後邊那筆錢讓她很心動。
她們是外來的,在城外那個十裡坡裡住了小半個月,連城門都沒進過,自然是不知道蕭家長子是個傻子這事并不是秘密,再說了這婚事辦得倉促,也來不及打聽什麼。
如果她一開始便知道自己要嫁給一個傻子,那就算方嬷嬷許她再多銀錢,她也不會答應,她才不要嫁給一個傻子。
故而在婚儀上得知此事,阿碗當着衆人的面便鬧了起來。
即使她沒理,也不妨礙她在婚儀上痛斥蕭家隐瞞了實情騙婚的行徑。
雖然娶她進門是故意的,但阿碗這麼一鬧,蕭家長子還沒丢臉,蕭家尤其是侯夫人先鬧了個沒臉。
不過阿碗也沒好過到哪去,很快便被人綁了堵了嘴送到新房那邊去了。
她後半夜掙脫了繩索想要找人理論,結果發現新房的門從外邊被人鎖住了,她爬了窗出去,發現外邊的院門也被鎖上了。
院門太厚她踹不開,院牆太高她爬不上去——她在小院門口罵罵咧咧罵了一晚上,罵得很髒,都沒人過來搭理她一下。
反而把自己嗓子給罵啞了。
因着這緣故,她沒能及時出去見池青,也是怕自己不能說話更不能跟池青解釋,等她嗓子好了,池青已經從旁人口中聽說實情,氣得自己出了城,阿碗去找她,池青也不願意見她。
再後來,池青沒了,阿碗沒了顧忌,愈發荒唐。
阿碗這次不打算鬧。
老老實實拜了堂——正如外邊人說的那樣,新郎如今病重,連床都起不了,又因為婚事緊急,新郎的兩個弟弟都在書院中沒有回來,無人可以幫忙,所以阿碗是抱着一隻公雞拜堂。
她以為這樣一來,方嬷嬷她們應該對自己放心一些吧,誰知道這次雖然沒有人堵住自己的嘴反綁着自己手腕,但被送入新房的下一刻,阿碗便聽得身後的門關上,随即似乎是上鎖的聲音——
阿碗立刻扯了蓋頭撲到門邊:“你們幹什麼!”
阿碗怎麼都想不通,她都沒有鬧事了,怎麼又還是把門給鎖上了!
那些人沒理會阿碗的聲音,快速退下,阿碗扒着門縫看到她們退了出去。
她沒再鬧騰,找到了上次自己翻過的窗——倒不是要繼續翻出去,而是把懷中一直抱着的公雞扔到了庭院中,她可不想明兒一早便被公雞打鳴吵醒了。
随後阿碗站在窗口處思索了一會兒,擡腳往左邊的廂房走去。
不一會兒,阿碗便從房中走出,撐着窗沿跳了出去,穿過庭院跑到垂花門處,垂花門沒有關上,垂花門外本該是奴仆居住的地方跟上一次一樣空無一人,阿碗找到院門,果不其然,院門還是被從外邊鎖上了。
阿碗氣得想罵人!
上輩子她根本就沒進過左廂房,自然不知道他當時的情形,今日一進去,才知道病重這事的确是真的,但她一個鄉野無知之人,都知道有病應該找大夫,這些人居然就放任病人躺在那裡、将照顧的人都撤走了——就這麼放任其自生自滅!
說什麼慈母之心愛子心切,騙誰呢,這分明就是謀殺!
阿碗找到院門的位置,使勁拍了拍,努力朝外邊喊道:“有沒有人?!”
“能不能派個人去請大夫過來!”
“實在不行,能不能熬一副退燒藥送進來?”
“要不你們把藥給我,我來熬也行?”
……
阿碗反反複複喊了好幾遍,那扇門始終沒有動靜。
阿碗又不是第一天來這地方,自然知道這個院子在侯府的角落,遠離正房那邊加上外邊是侯府的園子,所以上一次就算她罵了半宿,也沒喊來一個人。
她猜測院門外應該有人守着,但她喊了這麼久都沒人理會,想來不是聽不到,而是不想管。
阿碗知道再喊下去除了把自己再度喊啞以外沒有别的結果。
知道喊不來人,阿碗便打住了,轉身往回走,走到主屋的門前,幸好她們隻是将門從外邊用鎖扣上了,并沒有鎖死,否則的話,她隻能試試能不能踹開了,外邊的院門厚重踹不開,這扇門應該可以的吧?
她重新回到左廂房中,伸手探向床上人的額頭。
隻一下,阿碗便被燙得縮回手,将燈火拿近一些,可以看到床上的人燒得滿臉通紅,他雙目緊閉,整個人人事不省,隻有微弱的呼吸聲以及偶爾幾聲短促地低吟,表明他還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