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看着段西峤發紅的眼睛,猶豫兩秒,輕松道:“好吧,現在隻有一點點點點疼了,你給我吹過以後就好多了。”
說完拿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段幾乎看不到的距離。
“……”
“喂!你拍我腦袋幹什麼!我現在可是傷者诶!”周漁捂住被拍的後腦勺,一臉控訴。
段西峤嗤笑一聲:“你是笨蛋。吹了以後就不疼了,那還要醫院幹嘛。”
見段西峤的神情終于不像剛才那麼緊繃,周漁也放松不少,笨蛋就笨蛋吧。
不過嘴上可不能認:“一點同情心都沒有的家夥!喏,再給我吹吹!”
周漁把白嫩的手腕伸過去,頤指氣使道。
“不吹,快跟上,回去給你擦藥了。”
“你簡直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周漁鼓了鼓腮幫,見狀趕緊跟了上去,不停地踮腳把手臂往段西峤嘴邊湊,嘴裡叽叽喳喳說個不停,試圖讓某位殺手回心轉意。
……
“嘶啊啊——段西峤,你能不能輕點!!”
周漁眼冒淚花,幾次三番想把胳膊抽回來,偏偏段西峤拽她拽得死緊。
從剛才段西峤給周漁上藥開始,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殺豬般的叫聲。
聞言段西峤手下力度放得更輕,輕輕吹了吹傷口,嘴上卻是道:“你不是不疼了嗎?忍着點,蹭起來的死皮要給你剪掉,不然有細菌。”
“什麼?!還要剪我的皮???段西峤,你想我死就直說!雖然我保險上寫的不是你名字,你一分錢都别想拿到!”
段西峤擡起頭輕輕掃了她一眼,繼續低頭拿棉簽棒點塗傷處,淡聲:“哦,那既然和我沒關系,更該剪掉了。”
“……”冷酷、無情、人面獸心!周漁吐出一口氣,眨巴着眼睛,做作道:“段哥,我可以不剪嗎?因為真的會很痛痛!”
“可以。”意料之外,段西峤居然很爽快地答應了。
“???那你剛才說得那麼吓人幹嘛?”
“讓你長長記性。”
确保每一個地方都上到了藥,段西峤拿紗布在周漁胳膊上輕輕纏了一圈,囑咐道:“晚上洗澡這隻手别沾到水。”
周漁自動忽略了他的下班句話,秀眉一擰,問道:“什麼叫讓我長長記性?”
段西峤把藥箱收拾好,随手清理完桌面,這才正色看向周漁的眼睛,語氣是從未見過的認真。
“周漁,今天做這件事之前,你有好好想過嗎?如果真的是來找我麻煩的人……”
“那我還是會毫不猶豫去救你啊!”
周漁打斷他,眼裡有自己的執着:“你把我周小漁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對朋友見死不救的人嗎?既然知道了,那我必——”
周漁摩拳擦掌的動作做到一半,就見段西峤低下了頭,聲音極輕,像是被風一吹就會散。
“那你考慮過我嗎?”
段西峤頓了頓,長睫垂下辨不清眼底神色:“有沒有想過……你受傷,我比你自己還難過、自責,就算有哪一天我真的頭破血流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
他深吸一口氣,複又擡頭,黑沉沉的眼睛直視周漁,道:“你沖動做事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考慮一下我?”
“段西峤!”
周漁騰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動作太大,隐約中感覺傷口又變得火辣辣。
不過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任誰一片好心還不被理解都會生氣。
“在你眼裡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她想到什麼,自己先笑了一聲,隻是這笑聲莫名嘲諷。
“别說你,我都快被自己蠢笑了,我心急如焚地跑上跑下到處找你,就怕你出了什麼事,還誤會了人家好好去給妹妹過生日買的禮花筒。在場就我一個人受傷,還是自己傷到的自己。”
“反正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行啊,你說不要我管,那我以後再也不管了,你滿意了嗎?”
周漁笑着看似大度地說完一長串以後,扭頭腮幫就鼓了起來,走到玄關處就要換鞋離開。
受傷的手被她橫放在胸前,此刻就連鞋帶都仿佛在跟她作對,半天都沒弄好。
周漁耐心全無,直接站起身,大不了就摔一跤。
這時,她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慢慢向她靠近。
她一僵,憋着一股氣故意不回頭。
段西峤來到她身邊以後,她梗着脖子,眼神到處亂瞟,總之就是不看段西峤一眼。
但段西峤過來拉她手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她一路被牽着走到了玄關處的小凳子上,像是過年不願意收紅包的小孩,被人硬生生塞到了口袋,也不會拒絕。
周漁偷偷往下瞄了一眼,就見段西峤半蹲在她身前給她系鞋帶。
段西峤的手白皙、修長,普普通通系鞋帶的動作像是在做藝術。
可她的鞋卻髒髒舊舊的,鞋頭還有一個不知被誰踩過的淺色鞋印。
一股莫名的羞赧莫名湧上心頭,她腳尖微動就想往回縮。
下一秒,被段西峤握在了腳踝上,他的手指微涼,觸及皮膚的時候,仿佛一股酥麻直接傳到了心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