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漁,請問你把我當男的了嗎?”
段西峤面紅耳赤低吼道。
“我怎麼沒把你當個男的了?”周漁有些懵。
段西峤呵呵冷笑兩聲,問她:“在你眼裡我和文霜雙有什麼區别?”
“怎麼沒區别?”
周漁就差舉着三根手指頭對天發誓了:“你看我下課就從來不喊你和我一起上廁所,這難道不能證明嗎?”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謝。”
段西峤噎了噎,無語片刻,轉身就要離開。
被周漁連拖帶拽拉進了店裡,嘴上還不忘說出那句最經典的:“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呗。”
……
女店員充滿八卦的打量存在感極強,段西峤閉了閉眼,假裝自己是一根無欲無求的人形木樁。
然而下一秒,周漁左右手分别拿着一黑一白的少女文胸對比着,面露糾結地看向他。
“段西峤,你摸摸看,左邊這件的布料是不是軟一點,還有這個蕾絲花邊,是不是有點太花俏了,不是我的風格啊。”
“木樁”立馬被塗上了喜慶的紅漆。
“我不知道,别問我!我不摸!”
一連三拒,人還連退三步,臉色爆紅,眼神都不帶往這邊瞟一下的,仿佛周漁手裡拿的是什麼燙手山芋。
說完意識到自己語氣太過激烈,段西峤稍微平複了一下,盡量平和地講道:“你、你自己看吧,我不懂這些。”
店員也在這時适時開口:“請放心,我們這邊都是純棉材質。小姑娘可以多嘗試不同的風格啊,白色偏可愛風,黑色偏性感風。當然,也可以參考下對象的意見。”
說完,還朝兩人暧昧地眨了眨眼
“……”
段西峤感覺頭頂都快冒煙了,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眼神往上飛。
這天花闆很天花闆。
“不是的。”周漁連連擺手,很認真地向女店員解釋道,“他不是我對象,他是我最好的男閨蜜。”
說完,還自以為小心地看了段西峤一眼。
她都好好解釋過了,現在總該不生氣了吧。
他不就是擔心被誤會才不願意陪自己進來的嗎?
誰知等她解釋完,段西峤的神情并沒有好上多少,反而臉上紅暈漸消,周身氣場變得比剛才冷冽。
應該是她的錯覺吧。
“啊?”店員歉疚的目光在兩人間轉了一圈,道歉道:“對不起啊,是我誤會了。”
周漁搖搖頭:“沒關系,很多人都會誤會。”
她又伸手拽住段西峤的袖子,見他沉默不語,小手輕微晃了晃,小聲道:“段西峤,你怎麼不說話?”
半天下來,段西峤總算冷靜些許,眼神飛快地往周漁手上一掃而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都、都還可以吧。”
周漁懷疑他根本沒看清,正要說些什麼,段西峤已經轉身飛快離開了店裡。
背影怎麼看怎麼透露着一股落荒而逃。
等周漁付完兩件的錢,提着購物袋出來,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等他的段西峤。
本有些忐忑的心一下落到了實處。
她挨挨蹭蹭走過去:“喂,現在就要回去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回吧。”
沒等她說完,就被段西峤打斷。
周漁撇撇嘴,慢慢吞吞“哦”了一聲。
……
“那就明天見哦,記住,一個人的午餐也不能敷衍~”
周漁站在樓道口,朝着對面熱情洋溢地揮揮手。
“……快點上去。”
段西峤嘴角抽了抽,眼下沒什麼興緻陪她演,很快上樓以後,樓道口的感應燈也随之滅了。
女嘉賓隻能抱憾離場。
周漁恹恹地回到三樓。
不出意外,老周買菜還沒回來,反而鐘女士出乎意料地在家。
“你好媽媽,再見媽媽。”
打完招呼,周漁遊魂一樣就要往房間鑽。
“……”
鐘女士眉頭一皺,叫住了她:“站住!”
周漁立馬像被貼了符紙的小僵屍,立在原地不動了。
“怎麼啦,親愛的母上大人?”
“你,過來。”鐘女士朝她勾勾手指。
周漁小狗一樣立馬乖乖走過去。
“說說吧,這次又是為什麼和小峤吵架?”
“……”
周漁懷疑她媽以前是不是幹過什麼迷信的副業,但她沒有證據。
她視線飄忽,嘴硬道:“沒有啊,誰說我們吵架了,我們好得很。”
鐘女士瞪她一眼。
周漁立刻從實招來。
打耳洞那段太過丢臉,她選擇性忽略。
她撅着嘴,眉飛色舞地講完前因後果,累得大喘一口氣,緩過來以後猛一拍沙發,憤憤道:
“所以說,段西峤真的太小心眼了!他要是讓我幫他挑,我肯定二話不說就陪他去,一定給他選出最貼合、最能細心呵護他小弟弟的……”
話還沒說完,周漁的嘴巴就被打了一下。
她委屈地扁起嘴,看向罪魁禍首。
怎麼今天一個個的都跟她作對一樣。
鐘女士淡定地收回手,有些頭疼。
周漁敢說,她都不敢聽。
這些年真是難為人家小峤了,同時也下定決心,下次見了怎麼都得請孩子吃一頓好的。
真的,辛苦了。
“漁啊,你媽我當初保胎針位置是紮對了的啊。”鐘女士莫名來了這麼一句。
“啊?沒紮對的話,現在還能有我嗎?”
周漁一臉懵。
“……”鐘女士歎了一口氣,“算了。”
鐘婉香随即換了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周漁被氣氛帶動,也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那你想想,這麼多年,小峤有找你幫過這種忙嗎?”
周漁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
她撓撓頭:“……暫、暫時還沒有吧。”
“那是因為他有分寸,而你,沒分寸。”
鐘女士一根手指頭戳得周漁的小腦袋瓜前後晃悠。
她“哎喲”一聲,屁股挪遠了點,眼裡有零星霧氣升起,剛想開口狡辯。
“先閉嘴。”
再次被打斷。
鐘婉香:“我問你,自從你12歲初潮來了以後,為什麼不讓老周再幫你洗小背心了,你15歲後,老周進你房間不敲門你都要鬧脾氣,還有在網上買衛生用品為什麼隻找我代付?”
“因為老周他、他是男的啊,我不好意思。”周漁嗫嚅。
“小峤就不是嗎?”
周漁被問得一怔,顯然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可、可是……我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啊,沒有瞞過對方任何事情。”
“傻姑娘,沒有什麼是不變的。”
鐘女士的語氣從剛才的咄咄逼人,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小峤比你有分寸,你自己想想呢,是不是自從上高中以後,他就很少進你房間了。就算是呆在你房間,大多也是我或你爸在家的時候。”
鐘女士的手放在了自家傻閨女毛茸茸的腦袋上,往下對上那雙單純清澈的眼瞳,一下一下輕柔撫摸着。
“這是他給你的尊重,也是他的分寸,那你呢?你就沒有考慮過他幫你買衛生用品、給你挑内衣的時候,他也會不好意思嗎?”
在鐘女士說前半段的時候,周漁的思緒莫名飄到了不久前的那個雨後夜晚……
她硬拉着段西峤來房間看不可描述的動漫,還問了那麼多得寸進尺的問題。
原來那個時候的段西峤并不是氣急敗壞,而是不好意思了嗎?
段西峤居然會在她面前害羞。
她一直以為他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畢竟對方的什麼事都清楚,什麼樣兒都見過。
簡言之就是,不會有新鮮感。
鐘女士的話如一句輕飄飄的羽毛落在了周漁心上,那天光線昏暗,現在仔細想來,段西峤當時的臉确實紅豔欲滴……秀色可餐。
周漁無意識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很快遊思再次被鐘女士的話拉回現實。
“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就算關系再好,也得明白異性之間還是要保持距離的。”
距離、距離……
上次葉晨曦也是說要她和段西峤保持距離。
周漁不樂意聽這個,因此很快做下了決定。
錯了就是錯了。
今天是她沒有考慮到段西峤的心情。
因此她鄭重對鐘女士道:“我明天就找段西峤道歉,今天……先容我想想該怎麼說叭。”
頂着鐘女士一臉孺子可教的表情,周漁猛搓了搓頭發,苦着臉回到了自己房間。
整晚閉門思過。
……
半夜下了一場急雨,榕樹被洗得又綠又新,地面半幹,錯落分布着一些亮晶晶的水窪。
周漁心裡裝着事,晚上睡得不算好,因此很早就起了床。
今天老周調休,一大早就在廚房忙碌,平底鍋裡煎着兩面金黃色的蔥油餅,再刷上周氏祖傳醬料。
周漁剛從房内出來,就被勾得饞蟲大動。
“老爸,多做兩個啊,我給段西峤帶一份,他打小就愛吃你做的蔥油餅。”
周漁湊到旁邊,挑了一塊切好的火龍果吃,一邊道。
“早都準備好了。”
周逢良給她一個“這還用你說”的眼神。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旁邊的櫥櫃上早已放着兩個飯盒。
等最後一塊蔥油餅出鍋,周漁拿上早餐和水果,提前下樓等人。
距離七點半還有幾分鐘,周漁站在段西峤平常等她的位置,反複醞釀待會兒要說的話。
沒等兩分鐘,段西峤就下來了。
他的眼神似有若無地在周漁胸前一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