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漁往旁邊看了一眼，果然見這人手指飛快地正在手機屏幕上打字。
她磨了磨牙，繼續蓋樓。
【美女子ZY：我和他，到底誰比較一般？？】
文霜雙的回複盡顯求勝欲。
【霜S：他】
【DSG黃蓋：……】
周漁這才滿意，得意洋洋地走過去，揚了揚手機。
“看見沒，一般哥！”
“……”
段西峤挑眉和她對視：“哦，妹妹。”
“？”
周漁後知後覺意識到被占了個大便宜。
開玩笑，她哄段西峤喊“姐姐”一次都沒得逞過。
這叫她怎麼甘心被搶先占這麼個便宜！
“段小峤，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嗎？”周漁咬牙，“‘哥’和‘哥哥’是不同的意思，前者隻是表禮貌稱呼，校門口攤煎餅的我還喊‘哥’呢！”
“好的，妹妹。”
某人油鹽不進的樣子。
“……”
周漁不想跟他說話了，再多待一秒，她怕忍不住帶某人上社會新聞。
标題她都想好了——#閨蜜倆商場當衆扯頭花，原因竟是……#
她往商場中心走去，也就是待會兒要下氣球雨的地方。
把手機收起來前，她習慣性看了一眼最新點贊。
有兩個意外的人在下面評論她。
【cx.(葉晨曦）：xx商場三樓甜品屋的馬卡龍特别好吃，店内環境也很好，很适合約會】
【你偉哥（李嘉偉）回複霜S：閑着沒事去找個牢坐，人家兩個約會你摻和啥】
【霜S回複你偉哥：（菜刀jpg.）（菜刀jpg.）（菜刀jpg.）】
不是，他倆就飯後出來消消食，湊個熱鬧，怎麼在他們眼裡就成約會了？？
周漁不理解，想找人和自己統一戰線。
剛環顧四周，結果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小情侶出遊，女生們化着精緻的妝容，走在一旁的男生也穿得清爽帥氣。
“……”
感受到她的視線，段西峤低頭靠近：“怎麼了？”
旁邊恰好走過一對正親親熱熱挨在一處說話的小情侶。
有多親熱？
大概就是現在她和段西峤的距離。
周漁一言難盡地盯着他數秒。
“？”
段西峤臉上的表情逐漸轉為迷茫。
“都怪你，我的清白沒了。”
突如其來的指責，更讓段西峤摸不着頭腦。
他蹙眉：“什麼鬼？”
“沒什麼。”周漁淡定扒開他的臉，“離我遠點就行。”
“？？？”
不是大姨媽才剛走嗎？
……
臨近晚七點半，也就是下氣球雨的前幾分鐘。
一樓大廳擠滿了人，往上看，各層沿攔也都趴着一片黑壓壓的腦袋。
周漁鼻尖都浸出了薄汗，臉也熱到暈紅。
她把外套脫下來，另一隻手扇了扇風。
“什麼時候開始呀？”她問。
段西峤把她護在身前，防止待會兒氣球落下來時她被人撞到。
“給我吧。”他接過周漁的外套随手搭在臂彎，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還有三分鐘。”
“哦。你熱不熱，我給你扇風。”
熱心市民周小漁再度上線，投桃報李要給段西峤扇風。
“你過來一點呀，這樣我們兩個就都能吹到了。”
她自認為想了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一臉不樂意地看着她和段西峤中間還可以加個人的空隙。
段西峤額前頭發飄動，她的小短手也扇出了殘影。
她耐不住地伸手拽了段西峤一把，人沒怎麼推拒就順着力道來到了跟前。
段西峤低頭看她，拿出了她剛才的話。
“是誰喊我離她遠點的，你又不怕沒清白了？”
剛才他也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得不說，那兩個字聽起感覺确實不錯，秉着某些私心，他沒刻意去解釋。
見周漁停下動作開始揉手腕，他擡手把那截白皙腕子捏在手心，輕柔地按摩幫她舒緩酸脹，另一隻手接替了給她扇風的工作。
手大就是有優勢啊。
以前她玩心起的時候拉着段西峤比手的大小，後者幾乎能把她的小短手全部包裹進去。
對此她還很不服氣。
手大就算了，手指還長，比例優越，這讓他們短小胖手情何以堪！
感受到迎面吹過來大了兩倍不止的風力，周漁瞬間釋然。
大就大，長就長吧，反正拿好處的是她。
“我想好了，反正這裡又沒人認識我倆，約會就約會，就當我吃點虧了。”她一副大度模樣，低頭唉聲連連。
“……”
段西峤簡直被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模樣逗笑，偏又拿她毫無辦法。
此起彼伏的尖叫歡呼聲在場内響起，幾乎同一時刻，成百上千的人仰頭望去。
共同觀賞這一場聲勢浩大的氣球雨。
伴随着經典的聖誕歌，白胡子老人架着麋鹿車慢慢駛過，由遠及近的鈴音久久不散，為在場每個人心中添上一抹童趣色彩。
周漁被人潮簇擁着往前，卻沒有絲毫慌亂。
隻因與她相握的那隻手是如此有力。
一個襪子圖案的紅氣球正好落到了她面前。
她眼疾手快往懷裡一塞，扭頭對段西峤眉眼熠熠道：“搶到了！”
段西峤拉着她，兩人開始往人潮外緩慢移動。
周漁既要兼顧着氣球不被擠扁，又擔心被人踩腳。
一時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重心不穩，不知是誰“卧槽”了一聲，連帶着她一起，面門朝前跌去。
她瞳孔放大的一瞬。
一隻遒勁有力的臂膀橫伸了出來，将她穩穩接住。
人群還在不停朝中心湧動，各種聲音充斥耳膜。
随着參與的人增多，周遭空間愈發彌足珍貴。
段西峤下意識把懷裡人摟緊，隔開了周漁和其他人。
而周漁還沒從剛才的心有餘悸中回神，隻本能貼近在場她最信任和感到可靠的人。
周圍的一切人聲嘈雜逐漸遠去。
他們在人山人海中相擁，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在空氣中悄然蔓延。
等周漁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雙手正緊緊纏在段西峤的脖子上。
由于剛才太熱，周漁提前脫掉了外套，體溫透過單薄的衣衫相交換。
男生身上獨有的清爽皂角香萦繞過來，如一劑清新劑，她整個呼吸道都是這種味道。
耳朵開始發燙，心率逐漸變得不穩的當下……
“嘭”的一聲。
——夾在兩人中間的氣球炸了！
……
等兩個人從混亂中逃生出來的時候，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周漁兩手空空，頂着頭上豎起的呆毛，兩眼空茫扭頭問身邊人：“是誰想不開說要來看氣球雨的？”
“你。”
段西峤同款生無可戀臉，剛才這一出，他都有點恐人了。
“哦。”
周漁幹巴巴應了一聲，捂着小胸脯：“我還以為喪屍攻城了。”
“不亞于老太太超市搶雞蛋的威力。”段西峤補充。
“峤啊，回家吧。”
這短短半天的傷害，她可能需要幾天來恢複。
段西峤深有同感。
兩人相互攙扶，離開了這間讓人印象深刻的商場。
……
回程公交上，隔着車窗能看見河邊有人在放煙花。
一簇簇絢麗的煙火點亮了黑夜，卻又轉瞬即逝。
周漁下車的時候，還對江邊那場無人機表演戀戀不忘。
她感歎：“又是哪個霸總在讨他的小嬌妻歡心了。”
“……走了周總，今天的占有欲還沒夠嗎？”
段西峤拍了拍她的後背，擡步朝前走去。
這人！
周漁蹦跶兩步跟了上去，哭笑不得：“你怎麼又提這茬？”
“那不提了，妹妹。”
“……”
走了幾步，才發現身邊沒人跟上來。
段西峤停下，回頭看去。
周漁雙手插腰，氣鼓鼓站在那裡，嘴撅得老高。
“你再這樣喊，我真的要生氣了！除非你叫我一聲‘姐姐’。”
“……想得倒美。”
“我本來就比你大啊，這是事實好不好！大幾天也是大！一個小時也是大！”
她試圖據理力争，小嘴叨叨不停，全然沒注意到男生變得不自在的神色。
“那個……”
段西峤從衛衣口袋裡拿出揣了近一路的蘋果。
蘋果不大不小，個圓紅潤。
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
“你還要吃嗎？”
他遙遙遞出，内心惴惴，偷看一眼女孩的表情，面上卻是一派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