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正處在一片延綿廣闊的花海之中,他腳下動了動,花田裡傳來衣擺刮過的聲音,風吹了吹,便揚起了飄零的清香。
忽而天幕四合,月亮不知何時爬起,他依然站在花叢中,卻瞧見那月下,挺身玉立着一個人。
于是心中蓦地動了念想,他便随着那念想,在月色下踏花前行。
隻見那人一身淡藍色衣裳,銀白色細發飄蕩,似乎要融入花海的夜色中去。
柳予安走到了他的背後,不等他開口詢問,那人便轉了過來。
那是一張怎樣驚世駭俗的臉啊……膚白若凝脂,劍眉入鬓。盡顯深情眼窩的高眉骨下,是一雙水潤帶魅的狐狸眼,眼中孕育着寶石般璀璨的金紅色豎瞳……明明是面帶精明的陰暗精緻樣貌,卻在望向他時難掩嬌憨,淺色的睫毛微顫,上唇微薄卻唇珠飽滿,而又乖巧的貼合在厚實的下唇上,微微翹起。雌雄莫辨卻不失陽剛,貌美的不似凡人。
狹長的眼尾有兩道紅色的妖紋,接近眼底的那一條随着眼型拐向上,另一條稍短的似張開的一葉花瓣。
那人走近兩步,伸手牽起柳予安的手,輕柔的放在了自己的臉上,柳予安一愣,立馬抽回。
“阿清?”低沉溫潤的聲音奇怪的問。那人不理解般歪了歪腦袋,這一思考打量的動作像極了某個熟悉的孩子,仔細一瞧,确實與阿離有相似之處。
柳予安頓了頓,詫異的詢問:“你是?”
那人聞聲笑道:“我是阿九呀,你今天怎麼了?”
“阿九?”柳予安喃呢着,心中卻有股說不出的堵塞:“阿九……”他又念叨了一遍,似乎這個稱呼極為熟悉,但卻根本想不起來。
修長的指尖撚起柳予安耳畔的一縷垂發,那人拿到鼻尖輕吻,柔聲道:“你今日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和我講你調查的進展?”
柳予安望去,眨眼間兩人已經并肩坐在高高的山坡上望月,那月亮近的似乎觸手可及。
“嗯?”柳予安鼻音微重,他還未從這狀況中緩過神,突然眼前旋轉,身上一重,再瞧過去,阿九覆在他身上,眸色沉沉,眼底泛着看不懂的情欲。
這麼近距離觀摩,柳予安心下悸動,何止是同阿離相似,這不就是少年的長大模樣嗎?!
大妖見他懵懵懂懂毫無反應,不知為了動了氣,額間的妖紋逐漸顯現出來,眸子的顔色也越發深重明亮,不等柳予安瞧清那紋路的模樣,便一口吻了下去。
柳予安睜大了眼睛,大腦空白,隻覺得眼前的月亮為何這般明亮,隻能聽見身後花海随風舞動作響。
他伸手扶住那人的肩頭,可無論怎麼用力都推不動,隻覺得舌頭糾纏的越來越深,他氣急用力揮了那人一拳。
“砰”的一聲,手背打在了床榻上,柳予安猛地驚醒,隻見常卿和他大眼瞪小眼,手裡還端了一盤碗盞。柳予安想起了方才那個羞恥的夢,他撲騰起身,拿過湯藥,直接順着幹燥的口舌灌了下去。
“哎……”常卿一個字未來得及吐出,柳予安便将那藥碗“當”的一聲放了回去。
“你做夢了?”
常卿不經意的一問,叫柳予安眼皮一跳,他果斷否認:“沒有。”卻将方才那個夢清晰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這次不僅瞧清了夢中男人的臉,就連夢境都難以忘記。
想起那口舌糾纏的模樣,柳予安瞬間拍了自己的額頭。
“沒做夢反應還這麼大,我以為噩夢呢,我瞧瞧你怎麼樣了。”
柳予安打量了一圈,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七天。”
“阿離呢?”
常卿搖頭歎氣:“還在昏睡,期間宗主和其他長老來過一次,但都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阿離還未脫離死亡?”
“非也,而是未必能醒的過來,傷的太重了。”
“宗主有沒有查到為何會發生這等事?”
“是鎖妖塔内封了千年的老妖逃了出來,惹得結界震亂,一衆弟子傷亡慘重,估計阿離也是被那老妖所傷,這傷口太過緻命,辛虧宗主将其重創,這才撿回一條命,但是要完全醒來好轉,還是……”
“傷亡慘重?這老妖被關押千年竟還有如此能力?!”柳予安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急忙從榻上起身,幾步走進了居所的内室。
晌午的陽光正好透過半敞的窗子照到床上,少年單薄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秋風漸涼,柳予安立馬關上了窗子,他回身走向床榻跟前,稍許施展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