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放了一把象征掌門身份的劍——一看就疑點重重。
但和雪師弟嘴角的痕迹相比什、麼、都、不、算。
小祁敢用自己九十多年靈玦宗知心大哥哥括弧超絕八卦人的閱曆肯定,這絕對是親出來的痕迹!
而且看雪師弟一臉茫然,估計是偷親!
祁南珠按住江雪的肩膀,正準備仔細問問這事。
可是愛八卦的人,關鍵時刻總是聽不到八卦的。
靈玦宗六大長老破門而入。
六大長老,來了五個,他爹沒來。
祁南珠滿腦子桃色信息的大腦被迫開始運轉,這幾位大人物當然是更在乎劍的,畢竟掌門劍代表着靈玦宗掌門的繼位權。
李不疑公然叛門離開,将掌門劍留給江雪,按靈玦宗長老們平日的作風,大長老一脈想保住繼位權,勢必要給一個交代,即——
讓江雪殺了李不疑,才有資格繼位。
如此一來,就變成了師兄弟相殘的死局,若江雪下不去手,繼位權自會旁落有準備之人,這個人,通常是本人不在場的那個,在場的隻怕是收了好處幫忙站台的——祁南珠皺緊眉頭,想起先前大師兄正是奉二長老之命進行十年期的任務,信息一瞬間串聯起來,不就是他爹嗎?
想來,李不疑與二長老有過交易,才能隐瞞十年行蹤,現在将劍留給江雪,本是屬意江雪繼承靈玦宗掌門之位。
凡是交易必有代價,今日幾大長老前來,恐怕就是來取這代價的。
祁南珠很急,但話說不出來。六大長老議事,哪有他說話的份。
果不其然,原來的嚴掌門,現在的嚴長老陰沉着臉,指着桌子上的掌門劍道:“他把劍給了你?”
“既然是你拿着劍,就由你去殺了他。”三長老幫腔。
大長老咬緊了牙,顯然是想反對的。又有其他長老說:“你這一系若是不想要,我可要拿走了……”
空氣近乎凝實,似乎人人都想拔劍,又人人都沒有拔劍,或者說,口舌本就是劍。
“劍,養出來是要用的,對不對?”嚴長老眼睛盯着大長老,一手去拿桌上的長劍,拿劍的動作被人止住——
是江雪,他也握住了劍。
嚴長老冷笑一聲:“好,我正打算給你,看來你是決定要殺李不疑了。”
江雪沒有接話,隻是握住劍身,與嚴長老僵持着,道:“小祁,師兄是走了嗎?”
小祁如夢初醒,是了,從他來和江雪報信,江雪還未說過話。
嚴長老明顯不太高興,呵斥道:“長老說話,哪有他插嘴的份……”
他的話被森冷的寒光止住,那寒光來自江雪漆黑的眼睛。
原本凝滞的空氣,此刻多了幾分切實的重量,長老握劍僵持的手定在原地,拿不過來,也擡不起手。
“師兄走了嗎?”江雪又問。
祁南珠找回呼吸,還好,這威壓沒對準自己,肯定道:“走了。昨晚走的。”
“是嗎。”空氣為之一輕,江雪似乎陷入了沉思。
卻沒人敢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一瞬的威壓已令人膽寒,十年前從萬劍圖陣出來的劍神傳人已是歸一之境,如今的劍神,究竟精進到了什麼程度?
劍神發出一聲輕飄飄的歎息:“那我也不再有所顧忌……”
嚴長老從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充滿寒意的笑,用兩人中間的掌門劍示意道:“你出師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殺了他,殺了他,你才有資格繼任掌門。”
江雪平靜地看着前掌門:“這劍,長三尺。”
沒錯,掌門之劍,是一把三尺寶劍,一寸不多,一寸不少。
長老們疑惑,不明白江雪忽然提及劍長的用意。
江雪繼續道:“我用它,能殺了在場所有人。”
掌門的三尺長劍,既是權力之劍,也是一把能殺人的好劍。
霎時沖天的煞氣自劍神之處迸發,遠超當年自萬劍圖陣破陣而出時的情形。
威壓更是将在場之人都壓制到動彈不得的程度,長老均是靈玦宗中的頂尖人物,此刻竟然連劍神的境界都無法看穿,隻能被劍神的殺意定在原地,任人魚肉。
是啊,怎麼會忘記?是李不疑将這柄兇器封印在一把兩尺七寸的殘劍中十年之久,兇器即便不殺人,也改變不了其乃飲血之物的本質。
劍神明明還沒有出劍,嚴長老似乎已經看到有萬千長劍将自己捅了對穿,分不清哪一劍是真,哪一劍是假,又或許,所有的劍都可以是真,劍神隻出一劍,就是殺死他的那劍,他現在就像被生生按在生與死的邊界,逐漸崩潰的精神叫嚣但求速死,而這一點全然掌握在劍神手中。
不知過去多久,現實的場景才從渙散的眼瞳中重新聚焦。
嚴長老攤開手掌,動了動手指,四肢發冷,可确實還能動,他沒死。
其餘幾位長老也沒比嚴長老好多少,劫後餘生般看向江雪的師父。
劍神之劍雖然嗜血,終究講幾分情面,若今天大長老不在,事情會發展成怎樣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