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收劍，他并未出劍，隻是将師兄贈予自己的劍别到身側，冷冷道：“憑你們，也配威脅我殺師兄？”

靜默片刻，幾位長老沒有離開的意思。

祁南珠是明白的，區區死亡，根本撼動不了長老要做的事，江雪就算在這殺了長老們，下任長老立刻就能頂上，靈玦宗延續千年，自有其運轉之道。

何況……祁南珠心裡發沉，二長老想要的局面，還是成了。

李不疑找二長老幫忙隐藏行蹤的代價，是掌門之位。

果然，嚴長老重新操起幹澀的嗓子，說道：“劍你拿去便拿去了，但是掌門之位不行。大長老之徒蔑視門規，公然背叛，不能服衆；你既然拒絕殺李不疑，便做不了靈玦宗的掌門。”

“我擔任掌門多年，平日事務繁忙，對親傳弟子的教導多有疏忽，無人有才德勝任掌門之位。靈玦宗年輕弟子中，難有兼通文才武略、奇技八門之輩，若論掌門之要，依我拙見，當選人望最高者……”

嚴長老将視線投向祁南珠，恰好，這位祁長老的兒子就在此處。

祁南珠搶先一步：“我選江雪。”說完帶頭鼓起掌來。

腦海中突然有個帶着怒意的聲音：[閉嘴。]

他就知道，老爺子不來現場也會暗中觀察，這會估計正為他的話捶胸頓足。

祁南珠沒理：“江掌門，雪掌門，嘶……很順耳啊。”邊拍手邊繞着房間走，可惜他繞了一圈，也沒有長老跟着他鼓掌。

幾位長老都默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對過的劇本裡哪有祁長老兒子當場推舉大長老徒弟的情節？

“文才武略差強人意……”長老試圖挑刺。

“你認真的？”

“奇技八門學藝不精……”再挑。

“我延畢九十年了，肯定比我強。”

“人望……”再挑。

“靈玦宗北璧，當代劍神，這還不夠格？再說，我的人望不就是雪師弟的人望嗎，沒差啦~”

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長老齊齊無語，祁仲英家的傻兒子根本帶不動，他們盡力了，祁南珠本人不接，還堅持推舉大長老系的江雪。

靈玦宗掌門是什麼很爛的位置嗎，怎麼年輕一輩一個兩個都不願意幹？

李不疑叛變江雪繼位的殘局如何收場另說，以祁南珠的态度，今天向大長老一系發難的原定目的已不可達到，幾位長老讨了沒趣，接連自行離開。

.

人陸陸續續走了幹淨。

江雪收攏掌門劍，對着新劍發呆，心裡生出止不住的寂寥。

這就是師兄承諾的，配得上他的好劍。

倒是有一位朋友沒走。

小祁湊上來，拍了一下江雪，拖長聲音道：“雪掌門~”

語調之犯賤，很難不讓人怼一句。

江雪放下劍：“少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應付你爹的鞭子吧。”

祁南珠立馬垮了臉，還是說：“為兄弟挨頓打，值得。”

他說得輕松，跟今天所做的一切當真和挨頓打等值似的，江雪知道不是，雖說小祁本就跟家父關系普通，但那畢竟是親爹給他鋪的一條坦途，小祁沒要，因為這本是李不疑送江雪的，甚至拼着和家裡決裂的代價幫他說話，這才了結了今天的事端。

得友如此，夫複何求？

江雪說道：“謝謝。”

祁南珠笑哈哈，得寸進尺道：“客氣啥，回頭特批我結課出師怎麼樣？”

玩笑話随時能說，祁南珠想起自己本來打算幹什麼來着，趕緊按住江雪的肩膀把人正過來仔細瞧臉。

江雪不明所以，看在小祁幫忙的份上，沒掙脫。

小祁認真端詳了一陣，江雪的唇色确實比平時要紅，加上那個痕迹，絕對的，就是吻痕。

說起來，昨晚的出師宴上，雪師弟淺飲過些酒水。

酒後！重逢！吻痕！

特别是，小祁早就知道這師兄弟倆人是睡一張床的！

感覺有的事已經闆上釘釘，以防萬一，小祁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昨晚大師兄對你做的事，你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