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少傑在南側看台,見江雪應了招呼過來,高興地迎上前,道:“事辦妥了。”
連二公子還挺靠譜,這就辦成了。
預留給靈玦宗的座位就在南側看台,連少傑直接帶着江雪往靈玦宗的位置走,依次路過一系列世家子嗣的位子,風雲商行也在這一排的末席。
從商者賤,坐不上高處的位子,風輕本人并不在意,笑眯眯向江雪和花月打了個招呼。
走到高處的坐席,左側尊位留給靈玦宗一行人,右側是一位端麗的美婦人,雲鬓輕搖,轉過頭來,露出十分和藹的笑:“是忠憲的朋友吧,快坐,若有愛吃的,請告知于我。”
美婦低眉跟侍從吩咐了幾句,很快江雪旁邊的桌子上擺滿了茶點。
忠憲?
江雪才想起來,之前在師父那看的族譜裡,連家的二公子是應該叫忠憲的。
連少傑臉色通紅,小聲說道:“忠憲是我,沒騙你的,少傑是我給自己取的字。這是家母襄茹夫人,那是我哥連奉宗。”
連少傑指了指不遠處一個布置事務的清瘦身影,那個身影感覺到視線,走過來行禮。
“江掌門,久仰大名,我是連奉宗。家弟多有怠慢,還請見諒。”
連奉宗指的是連少傑沒通禀直接将人帶來的事,按理說,他作為連家的代表,該去迎接靈玦宗掌門的。
江雪道:“無妨。”
連家的氛圍很好,這樣也顯得親近。
連家兄弟二人,一個奉宗,一個忠憲,連兒子取名都顯出一片忠心,連家對皇帝,屬實忠心不二。
襄夫人看向江雪的眼神愈發慈祥,自從連二跟靈玦宗掌門結識,行事作風靠譜了不少,一看就是被江掌門此等良師益友帶的,如果不是顧忌劍神身份特殊,估計還要噓寒問暖一陣。
皇帝陛下就是在這時進場的。
北側看台忽然上來烏泱泱的人,隔着擂台與這邊遙相輝映,連家的家主也在那一側,陪同陛下觀戰勝武之會。遠遠看去,皇帝頭冠的珠簾遮住了帝王樣貌,單看露出的手大概三四十歲,一點看不出是從雲華老祖那個年代活到現在的人。
江雪莫名覺得不太舒服,觀皇帝身上紫氣濃郁,看不清人。
或許是自己修為太高的緣故,旁人對此毫無所覺。
人間帝王視線所及,跪倒一片,高呼千秋百代。
除了劍神,陛下的視線最後落在了江雪身上。
花月在身旁小聲提醒,他頸項微低,垂落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說道:“江掌門不必拜的。”
江雪:“嗯,我知道。”
人間帝王與雲華老祖有約,靈玦宗掌門可以見帝不拜。
皇帝确實沒說什麼,而是向江雪的方向壓了壓手,是請靈玦宗掌門落座的意思。
各人按身份依次入座,勝武之會的禦前比鬥,開始。
今天這一場,是與皇家武衛對決前的最後一場,場下的武衛周身氣息凝煉,可見修為高強。
靈玦宗弟子猶豫道:“掌門,今天由誰出戰?”
話是這麼問,下山入世的這批弟子中,沒人敢說自己一定能赢,這場多半是要由劍神本尊出手了。
襄茹夫人露出微笑:“早聽說劍神之劍,當世無雙,今日得觀,實乃妾身幸事。”
連奉宗也道:“能請劍神為我扶風的勝武之會添彩,是我連家之幸。”
江雪握持手中掌門劍,正想飛身而去。
花月道:“這場,由我來打。”
一言既出,四下驚愕。
靈玦宗弟子急切說道:“掌門,這不行吧?!”
花月閣下是掌門下山後收的幕僚,隻是個文弱凡人,沒有半點修為,怎麼打得赢勝武之會的最後一場?
風雲商行的從者聽到高處的騷動,也是驚訝萬分,若是讓凡人輸掉今日的比鬥,沒能走到與皇家武衛對決的場次,與風雲商行的交易不就告吹了嗎?
從者看向當家風輕,風輕表情不變,沒有制止的意思。
風輕淡笑:“稍安毋躁。”
如果南璧都打不赢,世上沒幾個人能打赢了。
風掌櫃看向花月,南璧這是想清楚,終于要公開身份了?
再看劍神,也是神态自若。
江雪偏了偏頭,道:“這就是你說的妙計?”
花月折扇半開:“然。”
旁人沒見過,江雪是見過的,那日在鬼火潭,花月始終深藏不露,今日,能否逼出花月保留的後手。
江雪:“可以。”
“掌門!”靈玦宗弟子勸道,這場若是輸了,丢人不止是那個幕僚,靈玦宗的信譽都會受到影響。
對手的武衛并未在意南側看台上的騷亂,一躍而起落到擂台中央,瞪了一眼看台高處的花月,意思是到你了。
花月笑了笑,施施然走下台階,步入擂台,步履間帶起香風,圍觀的人紛紛扼腕,這哪裡像能打架的人?
風輕搖了搖頭,哎呀,還在裝。
他又能裝到幾時呢?
打到最後一場的武衛,沒有一個修為不濟的草包,就算是南璧,想要全身而退,是要動些修為的。
“觀瀾劍程尚青,讨教了。”武衛執劍拱手,随後劍光流轉,直指花月。
程尚青覺得可惜,他今日本是來向劍神讨教劍法的,卻要在這殺一個無辜凡人,實在沒有意義。
觀瀾劍至,卻恰好停在了花月前的一寸。
程尚青茫然,這劍是沖着要害去的,他并未留手,怎麼會沒擊中呢?
對面的花月勾起唇角,笑意有如鬼魅。
程尚青心魄一震,發狠再次連出數劍,劍劍不中。
怎會如此?
花月躲避的動作十分平緩,全然不像生死之間的慌亂躲避,然而觀瀾劍就是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