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剛才她的維護,他聽得還滿意嗎。
所有人都在暗暗打量諸伏景光,猜測他剛才到底聽到了多少。
佐藤朝露硬着頭皮,溫聲問:“請問二位有預約嗎?”
“我不是來看病的哦,這位才是。”
但先說話的并不是諸伏景光,而是有甜蜜聲線的金發青年,櫻川鶴子等人這才把目光轉向他。
他像是剛旅遊回來,黃藍相交的襯衫顯得十分惬意。領口松松地敞着,上面别着一副淺色墨鏡,露出鎖骨以及蜜糖一樣的麥色皮膚。他悠然地靠近櫃台,将手中提着的東西擺上來。
“雖然我不是來看病的,不過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安室透,那位是諸伏景光,這是給你們買的咖啡。”
他指了指咖啡:“剛才我聽到什麼精神病、應激之類,是在說景光嗎?”
都是森田醫院的老員工,即便安室透表現得非常和善,沒人敢當真。
佐藤朝露謝過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說:“我們剛才是在讨論美國的一起暴力殺人案,對吧,小野田君。”
她隐晦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害怕被波及,佐藤才不想替這個蠢貨遮掩。
小野田次郎白着臉,哆嗦着忙點頭。
按照年齡職位排,第三個應該是櫻川鶴子。
但櫻川鶴子剛拿住杯子,就感覺到一股尖銳的寒意。
她朝對面看過去,諸伏景光沒有像昨天那樣一身黑,孔雀綠的襯衫讓他有些孤冷。他的眉骨很高,陰影将眼神壓得模糊不清。
雖然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至少絕不會是好心情。
櫻川鶴子收回手,臉上滿是歉意:“不好意思安室先生,我最近腸胃不好,喝不了咖啡。”
她不想在諸伏心情糟糕的時候,把自己的印象分都扣光。
“是嗎,”安室透歪頭看她一會,眼睛又瞥向另一邊:“這位小姐呢,也喝不了嗎?”
月詠佳惠哪裡敢拒絕他,趕緊拿起咖啡。
所有人都低着頭,啜着飲料不和他對視,安室透突然又把目光折回來,朝櫻川鶴子伸出手:“這位就是櫻川醫生吧。”
他的笑容張揚又招人,眼裡像開着紫藤花,一片郁蔥的水紫。就算說的話聽起來并不動聽,隻看這一張臉,也是十分多情了。
隻不過諸伏景光似乎并不這麼想,他臉色陰沉得好像能滴出水,盯着安室透的手,就差拔槍射穿它了。
櫻川鶴子看着這奇怪的磁場,若有所思。
一上來猛戳同事傷口,是在職場霸淩嗎?
看着安室透燦爛的笑臉,櫻川鶴子很難懷疑他不是故意的。
“幸會,安室先生。”
人家的手都伸出來了,她敢不回應嗎。隻是她才握住安室透的手,就感覺自己頭皮被盯得陣陣發麻,臉皮又被看得難受極了。
她想拔出手,誰知道安室透的力氣極大,攥得死死的,但臉上還是帶着笑說:“昨天聽說有人能治得了景光的病,當時我就很好奇是誰。沒想到竟然是位年輕的漂亮小姐。”
櫻川鶴子:“……哈哈,您過獎了。”
……
波本永遠都是那樣,明明是他自己死皮賴臉跟過來的,卻總是裝出一副他才是主角的嚣張惡心的樣子。
而且,他總是那麼受歡迎。這幾個愚蠢的家夥被他虛僞地騙了過去,剛才還戰戰兢兢的,現在又活過來了。
——波本仿佛天生有一種令人矚目的能力,好像自帶聚光燈,能強勢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尖銳的嗡鳴在腦海中炸開,諸伏景光幾乎要咬破口腔。面前的一切都讓他反胃極了,他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
眼睜睜看着他摔門進診室,櫻川鶴子是真的急了。
這兩人有矛盾,她二選一肯定是選諸伏景光啊。
比起這個陌生的黑皮,她肯定是優先維護關系更好、更易取得信任的那一個吧。
可安室透還拉着她的手,眼角帶着古怪的笑意。即便是忌憚他的身份,櫻川鶴子也不得不甩開他,委婉地說:“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先失陪一下。”
但再委婉也是拒絕,這是她第二次拒絕安室透。
鸢色的眼像是暈起了一層霧,笑容還是那個笑容,但看起來就像一層虛假的面皮。
他看了一眼諸伏景光消失的地方,松開了手,“抱歉抱歉。”
嘴上說着道歉的話,他卻伸直胳膊攔住了她,“不過,我很關心景光的病情,可以聊一聊嗎?”
櫻川鶴子氣麻了:“你想知道什麼?”
“景光真的是小野田君說的,畏光、應激、暴力傾向這些症狀的精神疾病嗎?嗯——櫻川醫生,你怎麼不說話了?”
說你大爺啊!
諸伏進的是她的實習診室,兩扇大大的百葉窗開着,她都不敢想這隔音效果能有多垃圾。
所以她能說什麼,她敢說什麼?
櫻川鶴子的微笑再也維持不下去了,她闆下臉。
安室透疑惑地歪歪頭,笑問道:“櫻川醫生?”
從眼前這張笑盈盈的臉上,櫻川鶴子讀出一種扭曲的惡意。
确認了,他就是惡心諸伏景光,順便害她。
見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