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和月詠佳惠談了幾分鐘,就差不多套出了她的大緻信息。
——護理專業畢業兩年,有一個同校男友。背景簡單,頭腦也很簡單,最主要的就是和櫻川鶴子的關系較好。
不過雖然月詠佳惠看起來是個很容易搞定的女生,但一問到工作相關,就像談及什麼禁忌似的,不是沉默就是岔開話題。
在這上面警惕心極高呢。
赤井秀一知趣地沒繼續問,低頭玩手機,但耳朵卻豎着注意四周。
聽到門禁的聲音,他的目光立刻就跟過去了。
出來的人他再眼熟不過了,酒廠的[蘇格蘭],現用名[諸伏景光],也是赤井秀一小組目前追查的地位最高的組織成員。
借着盆栽遮擋,赤井秀一多看了他幾眼,确定外形和資料都對得上。
諸伏景光看樣子似乎心情不錯,也許自己能趁機與他接觸一下。
就在赤井秀一思考着如何接近諸伏景光時,對方的面色突然就冷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
讓諸伏景光露出這種排斥态度的,是一個金發男人。他襯衫最上面的幾個扣子随意地開着,露出兩截鎖骨,和大片淺棕的皮膚。笑容雖然親和,但怎麼看怎麼礙眼。
波本擋住諸伏景光離開的腳步,笑道:“真巧啊景光,你治療也結束了。” “要不要一起回去?”
諸伏景光冷冷甩他一眼:“我和你不熟,不要那麼惡心地叫我。”
“好吧。”
安室透無所謂地聳聳肩,笑着讓開路。
他斜倚在前台上,對月詠佳惠一笑,然後朝角落裡努努嘴:“從一開始就在看我們的,那個家夥是誰?”
因為櫻川醫生不知道說了什麼,安室透之前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黑,月詠佳惠心有餘悸,老實地說了。
“……他是櫻川醫生的男友。”
安室透重複了一遍,并且加大了一些音量:“你就是櫻川鶴子的男朋友?”
粉發青年迷茫地看着他:“我是。”
餘光瞥見諸伏景光不往外走了,安室透笑容逐漸擴大,朝沖矢昴伸出手:“我是安室透,那位諸伏先生的同事。諸伏的病就是櫻川醫生在負責。櫻川醫生是個很好的醫生,治療效果很好。”
頂着沖矢昴身份的赤井秀一裝作茫然地跟他握手,但背上的肌肉緊繃着。
這個男人身上惡意太濃烈了!
安室透松開手,繼續說:“櫻川醫生對諸伏一直無微不至地關懷照顧,就是治療效果好的原因吧。所以,有件事我很好奇。”
赤井秀一一邊警惕着,一邊回答:“什麼?”
金發青年像是閑聊一樣,說:“女朋友那麼關心别的男人,身為男友的你不會介意嗎?啊,我沒有什麼意思,隻是設身處地想了一下,我應該會很生氣,不知道沖矢先生怎麼想?”
這句話太古怪了,明明每個字都很正常,但聽起來怎麼這麼……
粉發青年愣了一會,然後略顯嚴肅地說:“鶴子對那位先生應該是正常的醫患關系,我當然不會介意。”
安室透攤手,慢慢走到諸伏景光身邊,說:“看來沖矢昴先生是個很大度的人呢。”
諸伏景光陰沉着臉看着他,藍色的眼裡像結了冰茬,聲音又冷又危險:“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不信安室透兜了一大圈,隻是為了說一些屁話。
安室透聳聳肩,感慨:“有些沒想到,櫻川醫生有男朋友了。”
諸伏景光眉頭皺得更緊了,根據他對安室透的了解,他肯定又想要使壞。
安室透湊近他,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别那麼警惕啊,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真的覺得櫻川鶴子是真心對你好嗎?她隻是在僞裝,因為她怕你這種人。看看這個前台,你看到了嗎,她在發抖,她怕你。”
“因為害怕,所以她們才順着你,關心你安慰你,結果你一睡不醒了。”
安室透捂住嘴,用說悄悄話的姿态,說:“你看這個四眼,你看他拿着的書,東大,呵,還是個聰明的書呆子呢。”
“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櫻川鶴子的男友,而你的治療期結束,你和她就再也沒有關系了。不會再有人像愛人一樣關心你、可憐你、包容你了,你留不住任何人,”
安室透笑了起來,笑得極為刺眼。嘴唇輕輕一碰,說出了重重的一句話:“因為你根本就不配。”
話音剛落,彭地一聲,諸伏景光一拳打中他的臉。在安室透踉跄後退的時候,諸伏一把攥住他的衣領。
月詠佳惠直接抱頭蹲進桌底。
赤井秀一也被這意外驚到了,俯身躲在卡座後,探出頭。
安室透被他從地上拉起來,卻并不反抗。僅管顴骨破皮,他卻在笑:“我隻是說出事實,幫你盡早看幻想而已,你應該謝我才對,怎麼還動手呢。”
諸伏景光氣得狠了,胸口急促起伏着,卻說不出一句話。喉嚨裡發出粗糙到尖銳的喘息,他睜着變成深藍色的眼睛,陰狠地剜他。如果不是還有理智,他幾乎要給安室透剝皮了。
可安室透一點不怕,他掰開他的手指,柔聲道:“冷靜點景光,你這樣可不像是能接任務的樣子,需要我向GIN報告嗎。”
不說還好,一說到任務,諸伏景光的理智沉入海底,擡手又給了安室透一拳。
這一拳他用了更大的力道,安室透踉跄之下撞到了門邊的花盆,劈裡啪啦一陣巨響。
門衛早就到了,但第二次的動靜卻吸引了兩個不速之客。
月詠佳惠看到兩個藍衣警察,吓得按下内線的呼叫按鈕。
……
“怎麼回事?”
領頭的卷毛警察掃了一眼混亂的現場,立刻就判斷出了事發經過。他看向諸伏景光,語氣不善:“是你先動的手吧。”
佐藤朝露慌忙跑來,試圖和稀泥:“隻是小矛盾而已,警官先生,我們能解決。”
平時巡邏警察都不敢管這片區,今天倒好,碰上愣頭青了。偏偏這兩個貴客身份都特殊,佐藤朝露牙都要咬碎了。
“互毆也是小矛盾?”松田陣平用警棍指了指剛站起來的安室透,“你看那家夥臉上的傷。”
安室透輕觸了一下傷口,笑道:“對啊,我可是受害者。”
松田斜眼瞥他:“誰知道呢,說不定你是找打。”他的臉看着真不順眼。
高木涉小聲說:“松田,禮貌點啊。”
松田陣平輕咳一聲:“說吧,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打起來?”
“我壓根就沒有還手啊,警官先生。”安室透擡手,很無辜地說:“明明是我單方面在挨揍吧,而且我隻是提醒諸伏記得下次來做心理治療,他就動手了。”
黑發青年的臉一下就陰沉了。
這一幕被松田陣平捕捉到,他眯了眯眼:“是他說的這樣嗎,這位先生?”
一種無力和憤怒瞬間充滿諸伏景光的胸腔。他該怎麼說,是像所有人眼神裡透露出的意思,承認自己沖動易怒;還是否認,然後說自己有病?
他隻知道,自己又被波本給算計了,一次又一次。
松田陣平察覺到不對勁,擡起手大聲道:“喂,你還想動手嗎?”
諸伏景光沒有理會他,隻是沉默着,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高木涉嘀咕一句:“難道是因為發病了?”
松田陣平立刻反駁:“心理問題又不是精神病,不會影響理智。”
見佐藤朝露和月詠佳惠面色發白,卻不反駁,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隐的樣子,松田陣平的眼神越發銳利起來。
“既然不想說,那就都跟我回警局吧。”
松田陣平用手指指佐藤朝露,最後落在諸伏景光身上。這家夥的眼神看起來很不對勁啊,不會真的有病吧。
眼看他要給警局打電話,安室透張了張嘴:“警官先生,我是受害者,我可以先走嗎?”
松田陣平說:“走什麼走,你也要去。”
安室透攤手:“可是我待會真的很忙唉,要不這樣吧,你把那家夥帶走,還有這裡的院長,他們需要會聯系我的。”
松田直接怼了回去:“你這家夥以為警局是菜市場,還能降價打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