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也充分發揮了她的工具屬性,即便從不會過問她的社交,但她會把櫻川見到的人、做過的事都告訴波本。
櫻川鶴子意識到她負責監視,是因為每次她這邊才有點異常,波本都會在基地找到她。每當那個時候,他的情緒總是在上下波動。
想必今天的情況,他也已經收到了吧。
[美緒子:姐姐你是混血嗎?]
[櫻川鶴子:是的呢,怎麼了?]
[美緒子:看起來很像外國人,但比起外國人又很溫柔的樣子。姐姐的媽媽一定也是個很漂亮的大美人吧。]
[櫻川鶴子:是的呢。]
櫻川鶴子擡起頭,通過後視鏡和西森對上視線。她不偏不倚地微笑道:“剛才那兩個都安全屋對面警校的學生,今年畢業會去交通部。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心裡都有數。”
西森收回視線。
車子平穩地開到後門,時隔半個月再回到情報組,這裡的一切都有了些變化。最明顯的就是,櫻川鶴子感覺情醫務部的人對她友好了很多。
拒絕了同事一起吃飯的邀請,櫻川鶴子換下衣服前往行動組。
她要去禁閉室看諸伏景光。
她的身份是沒有資格探望正在禁閉的人。但情人在關禁閉,她怎麼可能不着急呢,所以櫻川鶴子通過伏特加征詢琴酒的同意。
一開始她并不覺得琴酒會答應,但沒想到他回複得很快,似乎就是在等她申請一樣。
禁閉室在基地的-9層,諸伏景光被關在最深處。基地沒有一個角落有陰影,就連禁閉室也不例外。這裡并不是像一般人想得那樣幽暗恐怖,而是白慘慘的。
櫻川鶴子來到禁閉室的時候,諸伏景光正躺在狹窄的床上,背對着外面。
禁閉室的構造和警署拘留室差不多,隻不過多了一張床和一個衛生間。正對過道的牆壁被鐵門替換,路過的人随時可以看到裡面的場景。
沒有一點隐私和尊嚴,随時暴露在别人的視線裡。這種折磨對于人類而言,遠比暴力更加難以忍受。
看守的人似乎想要叫醒諸伏景光,櫻川鶴子搖搖頭,阻止了他。她站在不遠處,觀察着裡面人的身形。
一般人都沒辦法忍受的刑法,更何況他還有尚未痊愈的精神疾病。比起半個月之前,他瘦了很多。
櫻川鶴子就這麼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才輕輕地離開。她對看守說:“等他行了,麻煩您告訴他一聲明天我還會來,讓他不要等我,好好休息,好好吃飯。”
這裡是黑衣組織,不是看守所。進禁閉室的人多,但能來看望的人少之又少。
看守覺得面前的女人有點傻,又有點羨慕諸伏景光。他想了想,還是對櫻川鶴子說:“你又何必那麼執着呢,他都已經被剝奪了代号,看樣子也沒什麼用了。波本不是在追求你麼,他人也不錯,你跟他在一起不也挺好的。”
櫻川鶴子看了他一眼,懂不懂立人設的重要性啊。
“波本沒有在追求我,”櫻川鶴子回望着諸伏景光的方向,歎了一口氣:“謝謝你的建議,但是不管景光變成什麼樣,我都隻要他。”
她保持着憂郁的神情繼續往外走,在拐角的地方被人叫住了。
來的人是琴酒。
說來也是巧,她來行動組隔三岔五就會碰到琴酒,但這還是她琴酒第一次主動找她說話。
感受到琴酒審視的目光在她臉上打轉,櫻川鶴子垂着頭一言不發。琴酒似乎剛抽完一整包煙一樣,身上飄着揮之不去的煙味。
過了半晌,琴酒才終于開口了:“波本沒對你做什麼吧?”
櫻川鶴子裝出一副愕然的樣子看向他,“……什麼?”
琴酒皺起眉,上下打量她。見她是真的茫然,他的眉毛擰得更緊了,然後慢慢松開。
他以為波本迫不及待地把櫻川鶴子拿到手,可能會用暴力逼她就範。這在組織很常見。
但是看樣子波本并沒有做什麼,别說上-床了,可能連暧昧都沒有。
難道是他把波本想象得太人渣了,琴酒一時有些懷疑自己,還是說波本在玩純愛。
琴酒思索了一下,不太能理解波本的行為,遂作罷。
“諸伏出去之後,兩年之内是拿不回代号的。”這是行動組給朗姆的交代。
琴酒看着櫻川鶴子,“所以你不如選擇波本,他比諸伏更有用。”
今天真是見鬼了,一個兩個都在勸她踹了諸伏景光。
見櫻川鶴子隻是看他,并不說話。琴酒罕見地提醒了她一句:“代号之差,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依附于男人的女人,所以及時找一棵新的牢固大樹是必要的。更何況櫻川鶴子有選擇的權力。
櫻川鶴子聽出了琴酒‘善意’的提醒,正準備說什麼,就注意到樓梯口打出來的光有些異常。
“不管景光變成什麼樣,我隻要他。”
琴酒還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他難得發的善心被人頂回來,面色微微有些發黑。但緊接着又聽到櫻川鶴子說:“但我還是要謝謝您的好意和關心,我明白您的意思,一切都是我的選擇。”
蠢貨,琴酒忍不住暗罵了一聲,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波本全身都裹在黑色裡,就像光下的黑影一樣移動過來,站到櫻川鶴子身後,“你們在聊什麼呢?”
櫻川鶴子身體一僵,下意識看向琴酒,目露哀求的神色。
琴酒對波本冷哼一聲:“我什麼時候歸你負責了。”
波本又看向櫻川鶴子。後者溫聲解釋道:“大人隻是在問我諸伏景光的情況。”
波本注意到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琴酒的眼神轉到她身上,又移開了。
波本也看向櫻川鶴子,察覺到她越來越緊張的肢體,還沒說什麼,琴酒倒是開口了:“你們都很閑嗎,滾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他說完就起身離開了。櫻川鶴子明顯是松了一口氣,忍不住看向他。又想起什麼,硬生生垂下眼。
如果不是波本一直在關注他們兩個人,是不會看出來他們這細微的、極為默契的互動。
波本嘴角的弧度墜了下去,眼裡的笑意也像假面一般虛僞。遠處銀白色長發反射的光,讓他不适地眯起眼睛。
究竟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