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亮高挂，房内依舊似昨夜。

他們又在威海呆了幾天才回到江州，徐之恒想讓程昇住他那裡或者他重新給她找一個住處，但程昇卻執意要回自己的逼仄狹窄的住所。

兩人站在樓下，程昇沒什麼行李，徐之恒和她告别後想要回去。

“你陪我上樓呗，現在天黑了我有點害怕。”

徐之恒陪她上樓，樓道裡還是那股臭味他形容不出來因為沒聞過，他用手稍稍掩着。

程昇走在前方，他跟在身後。

一進門，程昇關上門，就抱着他的臉吻了上去。

徐之恒有點意外，待溫存了一會兒，程昇盡力地撩撥他，兩人額間相靠時，程昇低語道：“我們在這裡，好不好。”

他心中了然她的意思，“如果想要，去我家好不好？”

程昇心中一沉，與分開他。

“你也累了，回去吧。”

徐之恒在出門之際，他回過頭：“我最近可能會比較忙，我家的密碼是888136，你随時可以來，如果你要來我叫司機來接你。還有這張卡給你，密碼也是這個。”

她故作俏皮的問道：“你要包養我呀！”

“我隻是希望你能生活得好一點。”

她點點頭。

徐之恒關門之後，空氣中還殘留着他的味道，不久這裡隻剩下從下水道口傳上來廢水氣味和床墊的黴味。

她從抽屜裡拿出一包煙，然後坐在床上，她坐下的那一刻床發出‘吱呀’的響聲。

她面無表情地面對着一條條裂痕的白牆，灰色斑駁的印迹，靜靜地抽着煙，劣質的香煙味充滿着口腔的瞬間把她從灼熱的幻境中拉出來，讓她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幾天，徐之恒很忙，兩人沒有再見面打電話隻是在微信裡問一下近況。程昇再見到他是陪林默默做一場晚宴的兼職。

程昇下了班就趕了去了林默默給她的地址，藏于湖畔公園後的一家别墅酒店，林默默一見程昇就把她手中一套小熊套裝遞給她。

“我們穿這個。”

程昇一臉疑惑。

“我們太遲了，就隻能扮小熊了。”

“好吧。”程昇微笑地接過。

會場裡本來就打着熱空調，程昇穿着小熊套裝有點悶再加上一路趕過來沒有吃東西，隻覺得頭暈的很。

林默默給她遞了一個巧克力，“你沒吃東西吧。”

程昇接過并道謝。

宴會中她們不用端茶倒水隻需當一個吉祥物或是引路牌。

華燈初上，精心設計的擺設，花束綠植，細緻的餐具和精美的糕點，宴會上的男男女女穿着精緻的禮服，西裝領帶，甚至她們的頭發都是精心打理，卷發的幅度都是精心設計好的，有好幾款禮服是她在時裝秀場的視頻中看過，不過她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她們臉上洋溢着标準的微笑，握杯的手勢，說話的語氣，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自信和一種難以言說的淡然的距離感。

程昇在宴會角落裡細細觀察，仿佛是隐秘的看客。

一旁的林默默用手肘推了推程昇，“程昇，你看。”

“怎麼了？”她問道。

她順着她的視線，是徐之恒，在離她們不遠的地方。

林默默說道：“是徐之恒，他也這裡。他好像到哪裡都是一群人圍着，這樣應該也挺煩惱的吧。”

“誰說的，他現在心裡肯定正爽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了。”

他被人圍着，面色帶笑，神情卻十分淡然，頭發精心打理過，穿着灰褐的西裝，高腳杯中的酒在手裡輕輕晃動，和身邊的人說着英文，這是程昇第一次聽他說英文，帶着一點點英倫的腔調，但語氣卻是散漫寡淡的。

程昇很久沒見到徐之恒了，其實也不久也就5天吧，隻是5天前他們在威海是親昵依偎着的情侶，而現在是徐之恒餘光掃過這邊都認不出程昇，是别人眼中永遠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其實兩人相距不遠，她甚至可以聽到他們談話，不過也挺遠的，畢竟徐之恒現在都認不出她。

她旁邊的沙發上坐着幾個穿着禮服的女生，靠在沙發上視線看向徐之恒的方向。

“我前陣子聽說陳楠在追徐之恒。”一個穿着鵝黃色禮服的女生說道。

“據說本來徐之恒微信都不給，後來她用了家裡的關系要到了他的微信，但被他拒絕了好幾次，現在估計死心了。”

幾個人聽聞後笑出了聲。

“這麼狠！”

“他的名聲不是一直這樣嗎？不過沖鋒上陣的人還是很多。”

“他現在有女朋友嗎？”

程昇聽到這句話，雙手緊握，但她戴着在小熊頭套，緊張的神色讓人無法覺察。

“沒有吧，都沒聽說。前段時間，他不是還跟席微他們去滑雪了嗎？”

“以前她們都以為他會和席微在一起的。”

程昇心底的冷意升起，悶在頭套裡額間冒着細汗，而此時卻像是浸在冰水中，心底的聲音響起。

告訴她們！

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你就是徐之恒女朋友。

程昇就是徐之恒女朋友

你敢不敢，程昇！

心底的聲音越來越巨大，但到嘴邊隻是緊抿着雙唇，像有魚刺卡喉一樣。

“你好，廁所怎麼走？”

“你好。”

程昇反應過來有人在叫自己，身旁的林默默已經不知蹤影。

“不好意思，出了門前面左拐。”

“謝謝。”

她再次看向徐之恒的原本的方向時，已經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