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尴尬,而程昇的眼神猶如死寂一般。
她直愣愣地盯着楊菲,“楊菲,我和你們有什麼不一樣呢?”
“你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心裡清楚!”
她說完,就拉着岑涔走了,她的肩膀和程昇相擦而過。
當别人想誤會你時,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的,什麼高級會所就是一個酒館隻是對消費有要求而已,她就一服務員,也能被說成陪酒妹。
至于楊菲,她說的别有用心,誰會無緣無故地去認識陌生人呢,誰又不是别有所圖,她和岑涔交往就沒有嗎?
這句話,程昇沒說。
話語的力量在輿論面前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她依舊相信所有事情都會被解決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工作日的原因,高速上并不堵,她一路向前,毫無阻礙。
到達小區樓下時,正好6點多是晚飯時間。
程昇下了車朝家的方向看去,窗戶邊亮着暖白色的燈光,她推開樓道的鐵門,這裡不像華悅府裝修精緻設有電梯,每層樓是石闆階梯,隔音不好,樓道裡能聽見屋内傳來的小孩的哭鬧聲,夫妻間說話的聲音。
程昇家在二樓,她内心有種隐隐的急迫像升起了氣球被填滿的,她每一步台階都走得很慢很慢,這樣仿佛可以延長溢滿了的期待感。
直到她在家門口站定,她打開門,屋内擺設整整齊齊,飯菜飄香,程紅已經站在玄關處等她了。
她站在程昇面前,眼神慈愛,語氣溫暖關懷,“阿昇,回家啦,累不累呀?”
那一刻,氣球破了,裡面是芬芳的香氣。
程昇一放下行李箱,就上前抱住了程紅,她的懷抱溫暖,發絲處有油煙的氣味夾雜着衣領處淡淡洗衣粉的香氣,混合的味道讓程昇内心有股無比的安心。
不知是不是客廳的白熾燈太亮照得她眼眶溫熱發紅,她緊緊抿住嘴角壓抑住想哭的沖動。
程昇松開程紅,面容已經恢複往日的平靜,“一直開車有點累,我好餓。”
“我還以為你怎麼了,來吃飯我做了好多喜歡吃的菜。”
飯桌上的菜熱度和口味都很好,程昇已經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平時在江州工作忙,吃飯都隻是填飽肚子。程紅吃完飯就不停給程昇夾菜,夾完就靜靜地坐着看程昇吃飯,目光淡淡的,卻一直停留在程昇身上。
“阿昇,你這次要呆多久?多呆幾天吧。”
“不知道,可能很久。”
吃完飯,程昇收了碗筷就去洗碗了,程紅坐在飯桌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程昇在聊天。
“樓下那個王阿姨天天和我打牌的,前陣子跳廣場舞竟然和對面小區的一個大爺好上了。以前她老喜歡和我逛街,現在整往那裡跑。”
“那你也找一個伴呀,我肯定雙手支持。”
“我想你找。别總是想着工作,工作是做不完的,你也該考慮一下找個另一半了。”
程昇把洗好碗放在置物架上,把毛巾擰幹搭在旁邊,她聽笑了,“姑姑,你都催婚了。”
于是,程紅起身走到她身邊,“那你喜歡什麼呀,除了馳宇從來沒聽說你有男朋友。阿昇,你談過戀愛嗎?”
她側身繞過程紅去抽屜裡那垃圾袋,彎下腰收拾垃圾桶,“我現在可沒有心思想這些。”
“默默都懷孕了。”
程昇聽到這句話,反應了幾秒,“她懷孕了?”
“我上次買菜碰見她,她和我說的。短短一路,照護她像是照護一個小朋友一樣。兩人看着挺幸福的。阿昇,我能看見你穿婚紗的樣子嗎?不過結婚要和心愛的人。”
程紅說到這些,眼神裡是淡淡的向往,嘴角淡淡地笑意。
程昇收拾好垃圾,起身正對着程紅。
廚房内沒有開燈,屋外的黑暗與廚房内一半的陰影相融,程紅站在陰影裡,客廳裡燈光隻落在廚房的一角,程昇站在光亮處,黑影下她看不太清程紅的表情。
她平靜地開口道:“他倆一直挺好的。姑姑,我追求的從來不是情愛,我要的是更加确切的東西。”
空氣中安靜的那一瞬,程紅上前輕輕握住了程昇的手,輕聲問道:“你是工作上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程昇别過頭。
“阿昇,你應該去感受五月的陽光,去看看五月的綠葉,去走走五月的泥土,去聽聽五月的清風,而不是永遠隻看到腳下的這條路。人能力都是有限的,你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在此時,程昇遇到事業低谷,但身邊人人都想看她低頭認輸。
在此刻,就連程紅寬慰的這句話都聽得格外的刺耳,她最想聽到的‘去做吧’這句話,而不是‘放下吧’。
這無異于認輸,她絕不會認輸。
現下,她眼神中原本的平靜漸漸凝結成莫名的冷硬,她放下了被程紅握住的手。
“姑姑,時間不早了,我們去散步吧。”
兩人在玄關處換鞋子,大門已經老舊了,每次打開都會發出‘吱呀’的聲音。
程昇開門時,程紅在她身後輕聲說了一句,“阿昇,有時候你很像你媽媽。”
她開了門,回過頭聽見程紅的聲音卻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姑姑,你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