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道:“放肆。”
遭到斥責,他馬上露出馬上要被丢掉的難過表情,山月伸手摸了把後頸,這種傷感的話題,她也不想繼續。于是道:“這麼大了,成天就知道黏着我,定親了沒有?”
李溋倍感意外,他垂下眼睛說:“沒有……”
山月不是真的關心他的終身大事,一時想不出别的話,随口一問,何況皇後怎麼可能給他定親。誰知李溋來了一句:”她不會喜歡我的……”
山月狀似了然:“原來受了情傷才回玉匣宮,你可來錯地方了。”
李溋問道:“那弟子應該去哪?”
山月:“剃度出家。”
李溋笑了。
他雙手搭在山月腿上,依靠着師尊說:“我不能出家……就算沒有機會,我也要試試。試着翻過翻不了的山,跨過跨不了的海。說不定,她看到我的誠意,能給我一點,一點點機會。”
山月不知道他在說誰,隻是眼神珍重,語氣小心翼翼。她忽然心中發悶,很奇怪這種感覺從哪來,說:“是哪位活菩薩讓你這樣挂念,快去她面前翻,放我清靜幾日。”
李溋怎麼可能走,又笑了聲,抓着山月的發帶玩。
“師尊,那天你說的話,可不可以再跟我講一遍?”
山月:“什麼話?”
李溋小聲道:“就是在石棺裡,假石棺裡。你說……說去過哪裡。”
山月偏頭道:“不記得了?”
李溋搖頭。
不記得好啊,她心道。
“我沒說過這話,你記錯了。”
李溋道:“騙人,我聽見的。”
山月反問:“那為師說了什麼?”
要是能想得起來,會問麼。見他答不出來,山月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說不出來?所以也是幻想。”
李溋狐疑道:“說過的話也是幻覺?”
山月嗯了聲:“怎麼,質疑為師?”
“不敢……”他想了想:“那您一直抱着我,摸我的背,叫我别害怕,也是幻境嗎?”
山月毫不猶豫:“是的。”
李溋徹底沮喪。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山月道:“你是為了救我才毀了神窟,于情于理,我沒有立場怪你。但你要給玉匣宮交代,修塔的錢你出,另罰你七十杖,回去之後自己去戒律長老那領。”
平白給自己讨了一頓打,李溋恨自己多嘴,道:“那不得打死我……”
山月道:“看你的表現,此去仙京立了功,為師就考慮給你減刑。”
言罷又道:“行了,去吧,我也需要休息。”
她要休息,李溋當然不會再杵在這裡,乖乖聽話離開山月。看着他喪氣的背影,山月撐手托腮,隻覺心情大好。
人走了,卻沒有開門關門聲。繞過山水屏風,見李溋蜷縮在窄榻上,不過片刻,他已經沉沉睡去。來回奔波的疲态到此刻才顯露。山月輕輕搖頭,給他蓋上薄毯,彎腰撫去碎發。
休整之後,衆人商議用什麼名義去仙京。
明真道:“還是扮做商人,進去之後直接買酒樓!大家遇到鬼祟、聽到怪事,就愛聚在一起大談特談,一聽一個準!根本不用我們自己去找!”
李靈台道:“酒樓人多眼雜,太亂了,多數人喝多了胡說,做不得數。不如扮做大夫?師尊醫術高明,扮做大夫不是更方便?往來病人,也會交談許多消息。還能遇到被鬼祟傷害的人,不是更準确?”
女仙道:“不好,開了醫館,每日為病人看病耽誤不少時間,怎麼安心除祟?”
李溋道:“不需要假扮行商或者大夫。”
明真站起來:“你偷聽!”
李溋坐在竹簾外的欄杆上,跷着腿,姿态悠閑。他偏了偏頭,道:“我就坐在這,又不聾。”
明真道:“那麼,李師弟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好主意呢?”
李溋掀開竹簾,将養兩日,他一掃疲态,又是那個仙姿俊逸的好少年。他跳下圍欄,扶着山月走出客艙:“師尊看。”
順着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望仙湖已經到了盡頭。遠處,仙京巍峨的城樓盡收眼底。近前湖岸碼頭,停着無數大小船隻。有的是普通客船,有的卻挂着許多百腳旗,旗幟上繡着各色徽記。
全是仙門學宮的徽記,皇城外,居然全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