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今日特别困,上了馬車她就靠在一旁睡着了。蕭玉衡坐在一旁,忽然感覺手腕被人握着。
是宋槐那雙蒼白的手,蕭玉衡像一隻受驚的貓,後背的毛都豎了起來。她裝作若無其事,把手抽了出來。
時間還早,能趕在宵禁前出城。透過竹簾,蕭玉衡看見李臨駕車的背影。她看得發愣,李臨真的很像年輕時的李藏風。蕭玉衡想過很多次,會怎樣離開李藏風。
比以往吵得更兇,落下狠話摔門而走?或者風雨夜訣别,二人大打出手,自己禦劍潇灑離去。
是了,她會禦劍了,她是這個時代,寥寥無幾的修仙者中,第一個學會禦劍的修士。
可是有什麼用呢?
蕭玉衡離開車廂,她問李臨:“你多大了?”
李臨面露疑惑,道:“來年十四了。”
蕭玉衡不可置信道:“什麼?為什麼突然這麼大?”
李臨理所當然道:“當然是一天一天長大,你還覺得我是八九歲的小孩嗎?”
蕭玉衡掰起他的臉,李臨眉目清秀,确實長開不少,再不是那個藏在宋槐身後,偷偷看自己的小孩子。原來已經這麼久,原來為一個男人,她蹉跎了這麼久了。
蕭玉衡道:“你的聲音為何還像個小孩。”
李臨臉紅:“我還未倒倉不行……”
仙京從來人頭攢動,熱鬧非凡,今日主街卻很冷清。反而城門口聚了特别多的人。禁軍站了裡三層外三層,每個人每輛馬車都查三遍。見狀,李臨勒停馬車,一言不發調轉車頭。
然而東西南北的城門,全都戒備森嚴。
這麼兜一圈,兜到天黑也沒尋到出城的機會。李臨嘴上說,母親是被宮中放回來的人,但他心裡比誰都清楚真相,根本不敢讓人靠近馬車。
眼見快宵禁,二人無法,找了家不看公驗的黑客棧住了下來。
李臨打理着床鋪說:“仙京總是戒嚴,别擔心。”
蕭玉衡望着城門的位置,那邊依然燈火通明,這次的戒嚴似乎不太一樣。身後伸過一隻手,半掩上窗戶:“師尊,休息吧,我來守夜,明日一早就走。”
他不知道何時改了稱呼,不知何時跟蕭玉衡差不多高。寒風從縫隙裡刮進來,一點冷冰冰的觸感貼在臉頰,蕭玉衡伸手,拖住了一片雪花。
她不可置信道:“下雪了?”
窗外漫天飛雪,這才七月末。
心中不安,和奇怪的宋槐住一個屋也不計較,蕭玉衡縮在窄榻,凍得睡不着,爬起來裹着棉被哆嗦。
客棧的被子還是薄被,蕭玉衡看向大床,以為李臨會給母親蓋件狐裘什麼的,然而宋槐身上也隻有一條薄被。
“個不孝子!”
她翻出件厚衣,替宋槐蓋上。宋槐直挺挺,這詭異的睡姿看得蕭玉衡心慌。替人掖好被子後也不走,站在床邊愣神。
鬼使神差般,蕭玉衡做了那件一直想做的事,探宋槐的鼻息。
蕭玉衡的心跳得厲害,手也打顫,嘴裡碎碎念:“對不住姐妹,你實在太怪了……我就試試……不怕不怕,我是個修士!”
手指慢慢靠近,然而,蕭玉衡半途就停了下來,還用試嗎?站在這裡那麼久,又蓋衣服又掖被子,宋槐連個胸口起伏都沒有。
蕭玉衡疑心深重,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果斷去探頸側,可本該跳動的地方,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