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符照出的範圍有限,僅憑方寸之地,不能判斷到底像哪裡。面前的告示牌上雕着數張告示,甚至還有兩張通緝令。
這兩張通緝令被劃地面目全非,隻能看出是一男一女。李溋分辨上面的文字,道:“傳謠邪修……一經發現……即刻……後面看不清了。這地方真是什麼都有,會不會是個千年陵墓?有些墓主人會在地下建造城池,他們信死亡隻是沉睡,到了時間就會蘇醒,造一個和活人世界一樣的城池,以便醒來後繼續享受。”
“陵墓?”山月不認可:“四周雖然黑,可是一點陰氣都沒有。我們從山上下來,入城也該看見鎮墓獸。再者,能在這麼深的地方,造如此精緻的陵墓,要麼身懷異能,要麼富可敵國。這樣的人,你可聽說過?”
李溋道:“不是很想承認,白令海。”
“阿溋。”山月抱手道:“你又沒有與你師伯相處過,為何這麼讨厭他?何況他不光是白令海,還是靈中境太祖,你的……”
不是他的,她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李溋實話實說:“我哪裡敢讨厭太祖,隻是師尊常想念他,又和他相處過那麼久,嫉妒罷了!”
說完神秘道:“師尊,您可知靈中境剛立,那一朝太子的事?”
山月:“太宗?”
李溋搖頭:“并非,是那位被師伯抹去所有痕迹的隐太子。”
又抹去啦?她這位師兄跟塊抹布一樣。
李溋道:“那位太子是太祖長子,新朝初立,前朝的頑疾沒有随之消除,比如原來的上清派。白令海對外稱将上清派遷出仙京,另尋他處建觀。實際上他早屠盡了原來的修士,遷走的不是原來的人。還有,他的父親,前朝的鎮國大将軍,師祖那個花心相公。史官記載被金雀皇帝殺害,其實,他死于白令海之手。”
山月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道:“他弑父?”
李溋點頭道:“是,李藏風好色窩囊,堅守忠孝之道,妻兒可以獻出去,命實在保不住隻能就死。手握三十萬精兵,死也不造反。兒子控制金雀後,他反而覺得家裡出了逆賊,要殺了他以全忠孝。”
李藏風就是老白的真名,這是個什麼樣的神經病?山月不由為師兄悲哀:“這些和那位隐太子有什麼關系?”
李溋道:“太子是長子,白令海對他要求嚴格,事事都不滿意。兩個人的脾氣又一樣倔,常常起沖突。
“某一次,太子被責罵之後,頭腦一熱,反過來指責父皇弑父,殺戮過重,沉溺不倫情愛,不理後宮。前半句不要緊,後半句卻碰了白令海的逆鱗。盛怒之下,他罰太子廷杖,太子咬死不認錯,受刑過重,三日後薨了。死後連該有的哀榮也沒有,被白令海埋入不知名的陵墓。
“此後,他不但沒有收斂脾氣,控制欲越來越強。皇子公主稍不順服,廷杖都是輕的,生了那麼多孩子,一半都被下獄流放。他退位後,太宗治國治地戰戰兢兢,生怕他這稱帝又修仙的爹什麼時候飛回皇宮把他罵一頓。心病纏身,在位不過十年便駕崩。”
山月從不知道師兄還有這一面,這不怪她,少年時期的山月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練至高劍術,生活瑣事都由白令海照顧。很難想象一個嫌這嫌那愛說廢話,操持家務洗衣做飯樣樣在行的師兄,從前是個殘酷的君王。
等白令海離開後,後世沒有誰敢像李溋這樣背地裡說太祖,造成了她對白令海皇權路的認知空白。
見李溋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道:“你以為他也這樣對過我?沒有,我們相依為命時,他就是話多,總愛說些治國策論。他也沒有告訴我他是靈中境的太祖,我以為那是男修到了一定年紀的通病,沒想到真坐過皇位。”
李溋道:“哦?原來師尊跟我講的治國策論,都是從師伯那裡聽來的?”
山月:“是啊,他教給我,我便教給你。”